陈春雪被气得整个人都在膨胀,有种要吐血三升的冲动,极限被又一次挑战,而最终刺破她底线的,还是林宛如口袋里一不小心掉出来的杜蕾斯!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对狗男女什么都发生过了,夜总会、商场,哪次碰上他们不是出双入对的?此刻不过是掉了盒杜蕾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呢?!
只是,不管怎么压抑自己劝慰自己,胸口的灼痛和酸胀却没有减少半分!
姜墨阳愣住,盯着那盒杜蕾斯秀挺的眉毛拧了起来,而俊逸的轮廓也跟着一僵,抬眼看向陈春雪想说什么,但是林宛如见机极快,并没给姜墨阳开口的机会。
“春雪,你别误会,这个是我买的。和墨阳没关系!”
听在陈春雪的耳朵里,自然是买来和姜墨阳滚床单用的!
“一对贱人!”陈春雪扬起另一只手就是一个耳光砸了下去。
但是,耳光没砸到林宛如的脸上,就被姜墨阳死死抓住手腕,“够了!陈春雪,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墨阳抓住陈春雪的手腕,曾经黑亮温柔的眼睛里,布满了倦怠之色,他不明白,不明白陈春雪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蛮不讲理!
而陈春雪整个人都像被扔到了北极,浑身发冷发颤,一把推开姜墨阳,“我们分手,从此恩断义绝,再没关系!”
陈春雪踉踉跄跄地挤开看热闹的人群,跑了出去。
林宛如捂脸眼泪顺着手指缝往外淌,“对不起,墨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导致你们闹这么深的误会……呜呜……”
“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姜墨阳把购物筐还给林宛如,连安慰林宛如的心思都没有。
他觉得精疲力竭,现在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做。
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明明那天早上起来,他和陈春雪一切都好好的,可晚上回来就天翻地覆,什么都变了。
“墨阳,对不起!”林宛如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姜墨阳的背影,颤抖着声音道歉,依然是那副楚楚可怜姿态。
但是,和她表面上极致的伤心相反,心里早就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在这一场对垒中,她林宛如是完胜者!五年时间,她看着自己暗恋的男人爱上陈春雪,看着他们相恋,相亲,海誓山盟,看着他们幸福快乐。
现在,他们终于分手了,她怎么能不兴奋!
姜墨阳当然不知道,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其实就是林宛如一个摆下的局!
而他和陈春雪就是这个局里的两个牺牲品……
陈春雪觉得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胸口不停的收缩抽痛,每一次呼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锐利的针芒。
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居然相信什么天长地久,真爱唯一!她觉得自己好失败。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件事流泪,可是,眼前景色一片模糊,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是满脸眼泪。
夕阳下,影影重重,高楼大厦的影子叠交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乱伸触角的怪物。
路边一辆辆轿车驶过,留下一片尾气,她走了好半天,最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双脚很疼,脱了鞋子才发现,脚丫居然起了泡!
高大建筑物上的超大屏幕里,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看到新闻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陈春雪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下面的字母一行行的显示,她从没想到,一直以廉洁出名的父亲,有一天会被挂上反贪榜首!落个连探望都不能的下场。
她呆滞的望着大屏幕许久,久到脖子僵硬了眼睛模糊了,上面的广告都被换了一支又一支,如果不是下班的人潮拥挤着,将她极了个趔趄,她大概会一直这么盯下去。
路还在,人还在呼吸,只要活着,只要有路就要走下去,就算没有路,也总要爬出一条来。
她抓进了提包,又看了看公交站台,等车回家。
这一刻,她又突然有些庆幸,虽然母亲刻薄,可至少,她还有家可归。她的心总算稍微回暖了一些。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早早睡下,到厨房看了看,什么都都没有,空空的胃开始反抗。她只能再穿衣下楼,到超市买泡面。
第二天,她还没睡醒,房门就被敲得咚咚乱响,她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跑去开门。
结果房门打开,劈天盖地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来,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
她被这个耳光抽的摔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好半天都是空洞洞的白。
她本能的捂着脸,回头看向门口。
抽她耳光的人,正是她的母亲。
她母亲拿着手机,瞪着她声色俱厉地吼,“谁让你告诉家伟家里出事的?!现在他已经申请退学赶回来,哎哟!你个作死的死丫头!”说着又跨步上来,老拳相加!
陈春雪被母亲的老拳打得懵了,完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疼,哪儿都疼,可是,最疼的还是那颗被爱情亲情还有友情反复蹂躏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的拳头越砸越密,她的承受力也到达极限,终于扭脸狂吼,“妈!我到底是不是你捡来的?!”
母亲动作突然顿住,愣愣的等着陈春雪。
陈春雪头发凌乱,瞪大了双眼直视着母亲,“妈,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你捡来的?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母亲愣过之后,又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有胡说么?从小你就对我不冷不热,这也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和我哥差别就那么大!我哥可以学想学的东西,做想做的事情,我不能!我哥可以去想去的国家,看想看的风景。我也不能!现在,家境这样,哥哥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你还没问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认为是我把消息捅给了他!妈,我没想的那么坏!嘴皮子也没那么松!”
母亲咬牙,“我对你不冷不热,我对你和你哥差别大?!”声色俱厉间,眉目都要咧开似的,“我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这些年你都是喝西北风长大的?你要和你哥比,我没意见,但是,你哪样比得过你哥?!”
陈春雪愣住,然后整颗心都变冷了。
给了吃喝就是关爱了?因为没有哥哥才华,所以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是白费心思?……
陈春雪突然没了争辩的力气,早就该看透,早就该看懂的不是么?是自己太执着,要求太多……
她忽然冷笑起来,什么都不说,也不看母亲的嘴脸,缩回床上,拉过被子捂着头,鸵鸟一样伤心流泪。
她母亲有尖利的罗嗦了许多话,始终得不到回应,自己罗嗦无趣,便讪讪地甩上门离开了。
陈春雪本来还能忍住默默地哭,听到摔门声,陡然嚎啕大哭起来!
家庭巨变,爱情和亲情的双重打击,让她的承受能力快要濒临极限,而这个时候,她却不能崩溃,自尊不允许,现实也不允许。
收拾好所有的伤痛难堪,还是得恢复成金刚不坏的模样。
找工作又一天无功而返,本来这个时候,最需要家人的关怀和支持,可是,她的家里给不了她任何安慰。
所以她一直在外面转悠,像个流浪猫一样在街上走走停停,直到不得不回家了才往回走。
到家的时间已经不早,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大半,可家里的灯居然还亮着,难道是母亲在等么?应该不会她已经新买了手机,要是她母亲的话,着急了肯定会打电话。
难道是……带着几分希冀,推开家门一看,竟然真是陈家伟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份经济学著作在翻看,听见开门声,立刻抬起了头。
陈春雪有些愣怔,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人。
七年,这个家里最在乎她最宠溺她的大哥,终于回来了。
可是,隔着七年的时光,眼前人的眉眼虽然依稀带着往日的熟悉,到底还是添了许多陌生味道。
这种陌生,让她没法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的扑入他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悲伤。
或许,这就是分离与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陈家伟也有些恍惚的样子,仿佛都不太确定这是真的见面了,又好似不太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曾经最喜欢蹭在身边撒娇的妹妹。
“大哥。”还是陈春雪先回神,开了口,“欢迎你回来。”
陈家伟抿了抿唇,凝视着陈春雪,半晌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扶住她肩膀,心疼地说,“小雪,你变了很多。可是,怎么能还是这么瘦,是不是根本没好好吃东西?”
陈春雪眼睛一酸,特别想哭,但是,她只能竭力忍耐下来,红着眼摇了摇头,“哪儿能啊,我这是减肥啊。不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我可不想变成猪,到时候,会没人要的!”
陈家伟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本来陈春雪已经忍住了,但是,陈家伟温柔的语气和心疼的动作,却让她所有的坚强外衣都被揭破,再也忍不住,扑到陈家伟怀里呜咽起来。
陈家伟有些傻眼,手忙脚乱一阵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陈春雪的肩膀,用沉默安慰着怀里不停抽噎的人。
陈春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却并不敢放声大哭,因为他们的母亲在隔壁,如果知道她这样赖在陈家伟怀里发泄,肯定又要抓住她刻薄一顿。
“你离开整整七年了,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很少和我联系。最可恨的是,你走的时候,连说都不说一声!”
陈春雪一边抽泣,一边控诉。
陈家伟依旧拍着她的后背,静默好久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以后大哥都陪在你身边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