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可始终想不出好办法,青禾看着我,轻声说:“要不找王爷来商量商量吧。”
我摇摇头,问道:“现在浩然哥在哪里?”
青禾说道:“不知道。我让老四试着联系联系吧。”
“快去。”我说道,“快去,润晨应该还没离开昭城,如果我不能见到润晨,至少让浩然哥和他见一面。”
清河点点头,下楼。
我揉着太阳穴,想着种种复杂的关系,感到后怕极了。突然,我的手被握住,我一抬头,发现是逐鹿。
“在想什么,拳头握得这么紧?”
我抿嘴笑笑,“没想什么。”
“不会又有逃跑的念头吧。”
我站起来,摸着逐鹿的脸,他的硬硬的胡茬摸起来很舒服,一股悲伤又不舍的情绪迅速包围了我,“逐鹿,我很怕死。”
逐鹿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脸上,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只是怕我死,我还怕身边的人,哪怕是不相干的人死。”
逐鹿收敛笑容,“你还是要走?”
我的泪流到嘴边,“逐鹿,你放了我好不好,让我跟着润晨回去好不好?”
“初寒,我喜欢你,你知道。但我还没喜欢到你的所有话都听的程度。”
我长叹一口气,“能不能把我和你的自尊分割开来?你别忘了,我也是你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以我们蒙族的规矩,抢回来的就是自己的,断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说完,逐鹿下楼。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逐鹿应该还在王府里,可是没过来,青禾因为逐鹿也没有上来,我正想着起来坐一会儿,嘴突然被捂住,是谁?润晨?太子的人?我心里转了无数个圈,额头正冒冷汗时,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浩然哥?”
“是我。”
我放下心来,正要起身,浩然哥按住我的左肩说道:“别起来,听老四说,你找我?”
我低声说:“我担心润晨,浩然哥,我怕润晨回京会受责难。”
“你想我怎么做?”浩然哥低声说。
“老实说,我不知道,浩然哥,如果,如果润晨回京有什么闪失,我就活不成了。”我心里像压着千斤巨石,压得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你想跟着他回京?”浩然哥为难。
“如果我回京,能让润晨安全无恙,我宁愿回京。”
“可是他也是冒着危险让你回到乌城,且不说你现在回不去,就算能回去,白费他一番心血,他恐怕也未必愿意看着你回京受牢笼之困。”
我叹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浩然哥,我真后悔,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跟着你一起消失才对。”
浩然哥说道:“现在恐怕不行了。不光平王会追究,太子也会追究平王。”
“浩然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不祥之人,以前他们都说我克父克母,我不信,可是现在润晨因为我失去了清漪,太子和逐鹿因为我要开战,我真成了人们口中的红颜祸水。”
浩然哥借着月光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说道:“初寒,别这么想,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肝宝贝。”
“你帮我去看看润晨吧,探探他的口风,我不知道太子现在什么样的心境,万一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你别激动,初寒,我这就去。”
“你哪儿也去不了。”逐鹿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屋里也亮起了光,我和浩然哥在震惊中发现,逐鹿站在门口举着火把。
浩然哥站起来,逐鹿走进来点了蜡烛,把火把从窗口扔了下去,顿时院子里一片火光,我下去一看,院子里站了数十人,都举着火把。
“找你很久了。”逐鹿坐在椅子上说道。
“是谁?老四?”浩然哥问道。
逐鹿摇了摇头。“那么是那个叫‘串儿’的?”浩然哥又问。
我听得心惊肉跳,问逐鹿:“串儿是你的人?”
“嗯。算是吧。”逐鹿模糊答道。
“能接近我而不被我发觉,看来你的功夫不弱。”浩然哥倒是格外镇定。
“为了不被你发觉,我才一个人上来。连院子里那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逐鹿笑道:“这得感谢雅图,她让我知道了有你这样一个人,在我大哥那里隐忍六年,却突然进入乌城,我不得不大胆猜测,这和我可爱的王妃有关。”
我急忙说道:“逐鹿,浩然哥没有敌意。”
逐鹿盯着浩然哥,浩然哥说道:“你想怎么办?”
“你来大漠的目的是什么?”逐鹿问完立刻笑了,“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
浩然哥坦然说道:“你猜错了。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查七年前先皇遇刺案。”
逐鹿皱眉,“我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你找错人了,那事不是我干的。我对我母亲发过誓,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外公,杀了他有违人伦。”
“就算不是你干的,也有可能是大漠里其他人干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逐鹿问道。
浩然哥说道:“我在大漠待了六年,如果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我早离开了。”
“你想说是我大哥?”逐鹿笑道。
浩然哥沉默,逐鹿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当上了平王,我大哥会不服气,就会找人暗杀那个老皇帝?”
“太幼稚的事他当然不会做,但如果有人诱惑,只要杀了皇帝,他就可以成为大漠之王,或许……”
“那你就小看我大哥了,大哥一直以来都真心辅佐我,你在我大哥那里待了六年,不会看不出来吧。”
“算了,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争执一点用也没有。现在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逐鹿笑道:“那要看你是否愿意束手就擒?”
“逐鹿!”我喊道,“你想干什么?”
“夜深人静,我妻子的房里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作为丈夫,如果什么事都不干,不觉得太窝囊了吗?”
“我和浩然哥是清白的。”我喊道。
“你们当然是清白的,要不然他早就没命在了。”逐鹿喊道。
我挡在浩然哥面前,“让浩然哥走,他只是在帮我,对你并没有敌意。”
浩然哥走到我前面,举起双手,说道:“我跟你走。”
“浩然哥!”我抓住浩然哥,浩然哥反而松开我的手,笑着说:“没事,我会没事的。”
看着浩然哥走到逐鹿那边去,我万分焦急又无计可施,抱着头蹲下去,哭喊:“都是我的错。”这时,我摸到头上的玉簪,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立刻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说道:“逐鹿,放浩然哥走。”
逐鹿先是皱眉,后来冷冷地看着我:“你和我来这一套,太让我失望了。”
“放浩然哥走。”听到他这么说,瞬间觉得掉入冰水之中,浑身冰冷之余,更觉绝望。
“你真是想错我了,你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份重量。”逐鹿说道。
我凄然一笑,拿玉簪用力戳进我的脖子,不知为何,痛的同时却感觉轻松了很多,就像换了欠下的债务,看着鲜血往外流,就像在还债,我真是不明白,我顺着命运的河流走,从来不敢有一丝反抗,明明什么也没做过,却无意中欠了这么多人。我欠润晨,如果不是我让润晨作送亲特使,他或许已经和清漪在过着幸福的日子;我欠太子,如果能对他的情谊有几分回应,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我欠逐鹿,太子对逐鹿的执着全都在我。我更欠浩然哥,让他卷入这场是非。也许我不该存在,这样大家都得救赎。
血,命,都拿去,让我清静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了亮光,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逐鹿的脸,他的声音响起:“初寒,你醒了。”
我动了一下,脖子处的伤痛的我吸气,“别动,别动,不能碰伤口。”
“浩然哥呢?”我几乎不能转头。
浩然哥凑上前来,抚了抚我额头上的头发,轻声说道:“我在这里,我没事,初寒,我在这儿,别担心。”
我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浩然哥摸了摸我的脉搏,像是在对逐鹿说道:“初寒没事,放心吧。”
逐鹿的声音:“真是吓死我了,现在总算能喘一口气了。”
“你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我老婆,我为什么让你在这守着?”
浩然哥似乎笑了,“放心,我不会抢走她。”
“那我怎么能相信。她都肯为你去死了。”
“那是因为你对她说了狠话,我应该揍你一顿的,不过,算了,还是以后吧。”
“这次谢谢你了,是你救了我老婆。”
浩然哥的声音:“不用谢,我只是救了我妹妹,幸亏初寒没什么力气,伤口不深,我那点三脚猫的医术还能派上用场。”
“你真的只把初寒当妹妹?我看无论她对你还是你对她,都不是一般的感情,你们也并没有血缘关系。”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从小就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其实我有一个亲妹妹的,后来夭折了,我母亲要不是到初寒家当奶妈,有初寒这个精神寄托,我想她未必熬得过来。初寒的父亲对我有大恩,初寒对我来说,不光是妹妹,还是报恩的对象。所以,你也不必在那吃干醋。”
“你的话我还是不敢相信。赵润晨那个家伙也说把初寒当朋友,可是我看他的眼神,明明就对初寒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