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韩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白衣公子,七尺的身高对应的是一副不胖不瘦的身材,虽然作书生打扮却没有太多红粉公子的感觉,一对剑眉星目显得十分的刚毅,眉角流露出一种恃才傲物的感觉,绝对称得上是丰神俊朗的青年才俊。这样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出现在一群捕快之中丝毫不显得突兀,看起来他应该就是这群捕快的领头人了。
“本官是苍郡太守,姓白名君羡,”白君羡向着柳潇韩行了一礼道,“这一对兄弟行窃数月一直为乡民所恶,少侠今日为一众百姓行如此侠义之举,白某心下感激,如果不嫌弃还请随白某回一趟衙门,好将少侠应得的赏银交给少侠。”
白君羡这一席话说的是不卑不亢,但柳潇韩听在耳朵里却不这么中听。原本白君羡捉拿这一对兄弟是职责所在无可厚非,何况身为太守就是苍郡的父母官这么做理所应当,只是柳潇韩在黑刀寨两年来所见所闻都是些江湖义气,自己刚刚承诺放过两人白君羡就带人把两人给抓了,这放在江湖上就是折面子的事情。再有白君羡要柳潇韩去衙门领赏就等于把柳潇韩当做了赏金猎人,赏金猎人虽然不乏高手但在江湖人士来看,这种既不是朝廷官差也不是江湖豪侠的身份却是相当拿不出手的。
“且慢,这赏银吗还是算了”柳潇韩眉头一皱道,“只是我刚刚已经答应了要放他们一条生路,白太守这么作就是要在下失信啊,试问要在下以后怎么在江湖同道面前抬得起头?不妨请白太守今日先放过他们两人一次,今日之后白太守要抓他们在下绝不干涉。”
“少侠这可是强人所难了,”白君羡听出了柳潇韩话里的意思,回道,“本官明白你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可本官是按照华朝的律法办事,这缉拿的犯人岂能说放就放?如果少侠不愿意拿这朝廷赏银本官大可请少侠到酒馆小酌一番以表心意,但若是少侠执意要救这两人,休怪本官将少侠当做同党一并拿下。”
“那,就休怪在下得罪了!”
柳潇韩一声沉吟随即侧身拾起放在一边的青玥剑,剑柄一摆将套着剑鞘的剑身向白君羡扫去。岂料白君羡虽然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其实也不简单,右手一扬一柄黝黑折扇出现在手中,侧身、举扇、扇起扇落一如行云流水化开柳潇韩的攻势。柳潇韩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只用了三成功力,眼见如此也不再藏私,青玥剑向上一挑急攻白君羡的咽喉,白君羡适时折扇一沉架住柳潇韩的剑鞘。
“青……少侠好剑法。”看着被架住的青玥剑白君羡先是一惊,随即恢复到平常那副微笑的面容道,“既然少侠要说江湖规矩那么君羡不妨就按江湖规矩来,你看如何?”
“哦?”柳潇韩将青玥剑一收道,“白太守的意思是?”
“你我对敌一场,若是我输了这两人我就给放了,保全少侠的面子。”白君羡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道,“可要是你输了,我看你的这身打扮似乎也不像是带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你这柄剑就归我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一个剑客的剑几乎是和自己的性命画上等号的,常言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保健随身藏,习剑的人一生几乎都奉献剑之一道很少兼修其他武学的,一个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剑客没了剑基本上就等于是失去了战斗力,更何况不少剑客的剑是从初入江湖就伴随身边的重要之物,决不可能轻易交予别人,所以一般除了成名剑客之间的比试,是很少有人把自己的剑作为赌注的。
但很明显白君羡并不是一个剑客,光凭柳潇韩将青玥剑放在地上这一点也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一个一心为剑的剑客,就算夺走青玥剑也不会对柳潇韩怎么怎么样,最多就是损失了一柄宝剑而已。只是白君羡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柳潇韩,手里的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一副计划着什么事请的模样。
柳潇韩也看得出白君羡斌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因为就在刚刚白君羡看到青玥剑的那个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他绝对认识青玥剑。或许他是刘家的仇人又或许是刘家的友人,只是不论哪一种都应该是要对自己不利才对,绝对不可能会是现在这种情况,所以柳潇韩肯定对方绝对在盘算着什么。现在放弃离开也许是一个好办法,可惜面对十几个带刀衙役柳潇韩也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安然脱逃,至少在他打通第二条武脉之前。
既然没得逃走那就只有应战了,柳潇韩青玥剑锵然出鞘,一道剑影瞬时向白君羡划去。白君羡也不敢大意,手中折扇严阵以待与柳潇韩的长剑划开战圈来。柳潇韩尚未开始系统学习剑谱,用的只是一些常见的普通剑招时不时依照记忆加上一点似是而非的寒月剑招,在内力的加持之下也算是威力不弱。不过柳潇韩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白君羡居然也有着打通第一武脉朱天武脉的水平。
白君羡的折扇应该是用精钢打造才会不怕青玥剑的锋利,只是和一般用折扇的人不同白君羡的折扇走的并不是扇子功的路数,甚至也不是剑法、点穴厥或者判官笔的路数,如果柳潇韩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铁尺的路数。自从实施天下禁武以来一般的官差是不允许带刀的,最普遍的武器就是一支三尺长贴身携带的铁尺。对于白君羡而言身为太守本来就应该身怀武艺,打通第一武脉之后铁尺应该就是身边最容易学习的一门武艺了,至于为什么会改成铁扇可能只是为了美观罢了。
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换了十余招,根基上而言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基础,招式上柳潇韩的精巧白君羡的纯熟,反倒是柳潇韩仗着青玥剑的长度稍微占了一点上风。在打通变天武脉之前武器上的优势还是在实战中有所帮助的,不过等到打通变天武脉之后这种帮助就少的可怜了,例如现在这一战如果双方都已经打通变天武脉的话恐怕只能是平手结束,甚至柳潇韩的胜率应该只是四成左右,毕竟他的剑法还没有学习完整。
然而可能终究只是可能,因为青玥剑那半尺左右的优势白君羡根本没有办法近身使出铁尺的杀招,但是相对的柳潇韩必须将距离控制在三尺以外,也就代表着没有办法缴下白君羡的折扇,战圈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两人缠斗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长时间消耗内力已经使得两人渐渐冒出了虚汗,柳潇韩的功法虽然能储存相对更多的内力,但毕竟刚刚突破没有多久对内力掌控不够精纯浪费了不少真气,而白君羡虽然招式纯熟却也挨不住这么消耗。
速战速决这是白君羡唯一的办法,趁着柳潇韩一个破绽白君羡折扇一个变势突破柳潇韩的剑势欺身上前,柳潇韩猝不及防折扇已经递到了眼前,眼看这一场比武就要输了。猛然间一阵剑意涌上心头,寒月剑谱中记载的十式杀招中的第一招潮堤春晓顺势上手,刹那间数十道剑影铺天盖地而来,白君羡急忙退步避让却依然被剑影扫落手中的折扇,就连头上的发髻也被扫掉一缕。
“好功夫,光是这一手剑法就已经有资格要我放了这两人,白君羡认输了。”白君羡推到一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来人啊,将那两个人犯放了,如果有人追查起来我来负责。”
“这,太守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让你放人你没有听见吗?几个小毛贼抓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处。”白君羡责备了那个提出异议的小衙役一句,随即笑着对柳潇韩说道,“我原来还以为云州首富家的公子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今天看到刘兄的这一身打扮和一手武艺,看来是我多虑了,当年家父相赠的青玥剑果然没有认错主人。刘兄旅途劳顿还是快随君羡回白府,君羡好设宴款待啊。”
看白君羡这一番话的意思是将柳潇韩认作了云州刘霄寒刘公子,也就是现在正在黑刀寨中的刘峰了。不过以柳潇韩这一身山寨装的打扮来说,白君羡说他打扮和剑法不像是富家公子他相信,但要说白君羡将他误认为刘峰他却打死也不会相信,再者说以柳潇韩这两年在山寨中练出的眼光来看,白君羡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心机恐怕比他的武功要高深得多。
既然两家上一代交情匪浅,云州与玥州相邻如果要从刘家到白燕城不过三天的路程,小一辈绝对不可能互相不认识。就算两家以前并不是住得这么近,刘家二公子无能被夺走家产这种事情早就传遍天下,再加上之前那些护卫的庄稼汉早就逃了回去,白君羡绝没有可能会把柳潇韩认作刘峰。可奇就奇在白君羡现在完全可以让周围的衙役拿下已经快要气空力竭的柳潇韩,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