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他打不开,他用力捶打着铁门,希望声音给传出去引来人。可是这么偏僻的地方,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人。求助外人几乎是希望渺茫。一阵剧烈的痉挛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停地抽搐,疼痛几乎让他崩溃。他倒在地上,模糊的目光还在寻找着其他的出口。大门紧锁,窗子又高又小,依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爬不出去,就算他能爬出去,也不可能跑到十几公里外的交易地点。就算他爬着去了,还是救不了然然。难道老天真的这么残忍?他遭受了那么不公正的待遇,被夺去了父亲,又失去了四叔,现在终于可以和相爱的人过正常的生活了,却又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收走,结束之前还要他承受更多的痛苦!
不!他不能放弃!他不能甘心就这样失去一切!他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身体各处象抽筋一样的疼痛让他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恶魔把他呻吟痛叫的权利也扼杀了。模糊的视线里,他仿佛看到然然正在被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欺负,他胆战心惊。脑子还算清醒,他明白这是药物产生的幻觉,但如果他不能阻止,这将成为现实。咬紧牙关,他抻出颤抖的手去抓铁门的把手。不停地咳嗽着,汗水已经把毛衣湿透了,身体好象被火烧着,如果不是凭着意识,他恐怕早已经支持不住了。可是这意识又能支撑多久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冯睿奇以赛车的速度开车冲进了库区,他跟丢了洛佳乐之后仍不死心地在这一片乱转,终于发现郑海一伙人开着车子从这里出去,只是这个库区也不算小,究竟杨天磊被关在哪一间仓库里呢?
秦耀尘看着一排排外观一模一样的仓库,焦急地说:“停车,我们分头去找。”
冯睿奇一个急刹车,把车子停下来,两个人下了车分开两边一间间仓库地寻找,边找边喊杨天磊的名字。
杨天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靠着大门坐起来,已经筋疲力尽。汗水好象要挤干他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水似的流个不停。这两天来,他非但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就连水也没喝过,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不用多久他就会脱水而死。难道老天真的要收编他吗?几乎已经是绝望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好象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是幻觉吗?他努力集中焕散的心神去听。是真的!他还可以听得出秦耀尘的声音。好象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他又恢复了些力气,想要回应,可是嗓子又痒又痛,刚一发声就引起一阵痛苦的咳嗽。出不了声,他就用手一下下捶着铁门。伤痛和药物的双重折磨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非常吃力。幸亏是铁门,只要用一点儿力,就可以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多久,门外传来急切地脚步声。然后秦耀尘的声音传了进来:“杨天磊,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杨天磊只能继续用力地捶打着铁门。
“一定是他。”秦耀尘对刚刚跑过来的冯睿奇说。
“门被反锁了,我找东西砸开。”冯睿奇看看门上的大铁锁,扭着头找东西,然后从花坛边捡起块大石头,用力朝锁砸下去。那锁还挺结实,砸了好几下才砸开。摘下坏锁,拉开铁闩,他和秦耀尘全力把巨大的铁门推开。
听到砸锁的声音,杨天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的力气,攀着铁门站了起来。门刚打开一条缝,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冲出去。可是僵硬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整个人就朝门外扑了出去。幸亏站在门外的秦耀尘接住他,他才没有摔在地上。
“杨天磊!”秦耀尘惊叫,虽然没有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但浅蓝色的羊毛衫上的斑斑血迹已经让他触目惊心了,抱着他还能感觉到一阵阵地抽搐。之前他已经看过那些照片了,知道这两天他被折磨得不轻,可是亲眼看到的更加震撼。
“睿奇,快去开车,送他去医院!”秦耀尘冲冯睿奇喊。
冯睿奇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照片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听到秦耀尘的话,他如梦初醒,答应着去开车。
杨天磊紧紧抓住秦耀尘的胳膊,吃力地说:“快……然然……洛佳乐……”他本想说得更详细些,可是就这几个简单的词就让他痛苦地咳嗽起来。
秦耀尘略一沉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幸好这件事的始末他都清楚,要不然真不好理解他的话,对他说:“一会儿我让冯睿奇去帮然然,我送你去医院。”
“不!”杨天磊抓紧他,指甲都掐进他胳膊的肉里,坚定地说:“我也……要……去……”
“杨天磊。”秦耀尘看着面目全非的他,满是汗水的脸上五官都因为痛苦扭曲了,可以想象他在忍住着怎样的痛苦,低叫:“你的伤必须去医院!”可是当看到他坚定的目光后,他知道他的坚持,无奈地说:“好吧。”
杨天磊感激地看着他,又拧紧了眉头,无力地垂下头强忍一波一波的疼痛。
冯睿奇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秦耀尘只能半抱半拖地把杨天磊弄上车,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他不时发出阵阵咳嗽,每一阵咳嗽都会在他衣服上洒下几点鲜红的颜色。他伤得不轻,可能已经伤及内脏了。依秦耀尘的想法,他必须尽快接受治疗,多拖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但也明白他的脾气,如果不能亲眼看到然然平安无恙他是不会去医院的,当务之急当然是赶紧找到然然。
冯睿奇把车子开到极限了,为了争取每一分钟。没有人催促他,可是紧缩在后座上的杨天磊时而急促时而粗重的喘息声,表明他在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要不然以他强健的体质和高傲的性格绝不会象只流浪狗似的倒卧在座位上。虽然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可是那双已经抓破真皮座垫的颤抖的手已经告诉其余两个人那痛苦有多深。不仅是手,他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秦耀尘不时从副驾驶上扭回头观察杨天磊的情况,对于他的痛苦感到无能为力,却又心痛不已。
冯睿奇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双手抓紧方向盘,努力把精力放在前方的路况上,但是心里却始终不能平静。整件事都是他挑起来的,怎么样才能弥补呢?
车子发疯一样地在大街上飞驰,也不管什么红灯绿灯、正行逆行,就算以后不能再开车了,他也豁出去了,当然首先的问题还是要保证安全。超过了飙车速度的车子屁股后紧紧追着一辆交警的摩托,一路叫喊着让他们停车。冯睿奇充耳不闻,现在人命关天,谁还在乎他喊什么。交警一看警告无效,只好向总部救援,希望在酿成惨剧之前拦下这辆得了疯牛病似的的汽车。
十几公里的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在市区能开出这速度,冯睿奇也是拼了命了。一个急刹车,飞驰的车子仍然冲出几米远后才停住。冯睿奇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就朝几十米外交易的双方走去。秦耀尘也下了车,先走到后门,打开车门想扶起杨天磊时,才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呈现紫绀,呼吸微弱。可是即使是在昏迷中,他的眉头还是紧皱着,全身的肌肉仍在抽搐。
秦耀尘悲伤地看着他,脱下外套盖在他湿透冰冷的身上,虽然知道他情形危急也必须先得要解决这边的问题才能送他去医院。于是重新关上门,他也朝叶然然他们走过去,抓紧每一分钟把事情解决掉。
尖利的刹车声惊动了所有人。叶然然和郑海一帮人正在胶着状态。郑海要先交钱后见人,叶然然却要先见人再交钱,一时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冯睿奇就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洛佳乐一看见冯睿奇和秦耀尘就明白事情要糟糕,冲郑海喊:“快把钱抢过来!”
叶然然突然看到冯睿奇他们也是愣了一下,他们原本商量好的兵分两路,她跟平叔来跟郑海见面交钱赎人,他们两个去找人,就是要防止他们收了钱不放人。怎么这边才谈到一半,他们就回来了?难道已经找到杨天磊了?可是没有看到杨天磊的身影,让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定是出了意外,要不然杨天磊不可能来到这里看到自己还不出现。
她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没防备郑海冲上来就强抢她手里的钱箱。叶然然大吃一惊,只能死命地抱住箱子不放。平叔也上来帮助,却被郑海的手下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平叔!”叶然然大叫,又要护住箱子,又要顾平叔,不敌郑海的力气,箱子被抢走了。
冯睿奇看到这情形,拔腿就朝这边冲过来。
洛佳乐对于冯睿奇还是有些惧怕的,指挥着四个打手说:“去拦住他!”
四个人迎上去,可是怎么敌得过盛怒下的冯睿奇,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发了,然后就朝洛佳乐和郑海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