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疏瑶没有想到,有一天,一个事情出现得更加让她猝不及防,在袁安再次出现之前,就让她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
皇上召见她和谦离两个人。这样的阵仗,让疏瑶的心里惴惴不安。谦离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不安的神色,拉住她的手,说:“没关系,我在你身边呢。”疏瑶抬头望向谦离,回报以浅浅的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莫名的慌乱。皇帝如此大阵仗地把他们两个叫来,要宣布的事一定不简单。
“儿臣拜见父皇。”
“儿媳疏瑶给父皇请安。”
皇帝让他们两人起身后,另外宣了一个人上殿。疏瑶和谦离回过头去看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子婀娜地走了进来。她身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相比她精致地打扮,疏瑶简易的装扮实在是有些失色了。那女子窈窈地走上前来,带着得体的微笑,向面前三个地位不俗的人鞠了礼,既不谦卑却也不高傲,轻启朱唇,对着眼前的人说:“民女夏辰给皇上,太子,太子妃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开心地大笑了几声,亲自下去将夏辰扶了起来,说:“夏辰啊,赶快起来赶快起来。”然后牵着夏辰的手,将她拉到谦离和疏瑶面前,对着谦离说:“你看看,这女孩,多可人。朕是想让你把她收进你房里。”皇上倒是不拐弯抹角的,可是他的话却在谦离和疏瑶的心里重重地击了一下,特别是让疏瑶顿时回不过神来。疏瑶这日子最近也过得安逸,早就忘了古代一夫多妻制这个问题。不用说,任何一个现代的女子回到古代,最最不能适应的应该就是这一条了。疏瑶忘记了,她身边这个男人是谦国的太子,有朝一日还会登上皇位,他身边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和自己分享他的。疏瑶完全不能够接受这一点。她是一个来自现代的人,古代里什么三从四德都是瞎扯,甚至还有男人的三从四德的段子在网络上风靡着: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老婆的道理要盲从,老婆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跟从;为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的意思要晓得,老婆的气要忍得,老婆揍你的时候要躲得。疏瑶那个时候看到这些段子都会哈哈大笑,可是如今想起来,却是再也没办法笑出来了。
疏瑶知道现在殿上的人都在看着她,她想得体地笑一笑,可是,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抬头看看谦离,看着这个最近占据了她的心的男人,忽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谦国的储君,是皇帝寄予深切厚望的接班人。可是,真的要让她和另外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吗?难道自己真的要变成曾经演过的古装剧里为了宠爱在后宫里争斗不休的女人吗?不??????她做不到,只要想到会变得那样卑微,她就做不到。可是,她没办法将自己的不愿意变现出来。这么些日子了,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皇帝的脾气了,他做出的决定,除非自己放弃了,否则旁人是没法插得上话的。她无力地站在那里,没法做出任何反应。
而谦离直接就跪了下来,对着皇帝说:“父皇,虽然儿臣不想总这么忤逆你,可是,儿臣真的不愿意!”
皇帝的颜色一下子就严峻下来,他对着谦离吼道:“让你娶疏瑶的时候,你千不愿意,万不愿意,现在呢?朕又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姑娘,你现在又不愿意了是吗?”
谦离听到皇帝翻出以前的旧账,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对着皇帝叩了一个头,说:“父皇,儿臣那个时候不懂事。儿臣很感谢父皇让疏瑶嫁给了我,遇到她,是儿臣一生的福气。儿臣真的不想再娶任何女人了。疏瑶她,是我的唯一??????”
皇帝听了,“哈哈哈”地一阵笑,然后继续讽刺道:“爱着杨楚楚的时候,你跑过来和朕说,此生非杨楚楚不娶;现在,你又过来和朕说,疏瑶是你的唯一。离儿啊,你的这种话,父皇实在是不想听了??????”
谦离被皇帝讽刺地脸通红通红的,他又怕疏瑶听到以后心里多想,会误会,他急忙解释道:“父皇,楚楚对于儿臣来说,是一个知己。儿臣那个时候不懂事,误以为那是爱情。可是,如今,是疏瑶让儿臣感受到了真正的爱,是疏瑶让儿臣变得成熟了起来。父皇,儿臣知道我现在在说些什么,希望父皇收回成命。”说完,又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
谦离这番话说得真诚,让疏瑶也没有因为皇帝的这番话心里难受,她同谦离一样跪了下来。把自己心里的话对着皇帝说了出来:“皇上,也许您觉得疏瑶不敬,但是有些话,疏瑶还是得说。疏瑶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我的思想深处是不接受和别人共事一夫的,我向往的只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爱情。我很爱谦离,因为他作为丈夫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在我难过的时候,总会想办法给我心安的感觉,疏瑶感谢皇上当初的命令给了疏瑶这么一段幸福的感情。可是,即使疏瑶再爱,如果太子不得不另娶别的女人的话,疏瑶宁愿请求皇上,让太子将疏瑶休了吧??????”其实如果换了以前,疏瑶未必敢讲出这番话,但是,今天,谦离的不遗余力让她感动,也给了她很多勇气,于是她勇敢地讲出了这番话。
果然,皇帝听了以后,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他问疏瑶:“你知道不知道,嫁给太子本就是你的福气,如今你竟然要来威胁朕?”
疏瑶大大方方地回答道:“不,皇上,疏瑶不敢威胁您,一切都是疏瑶的真心话。”
谦离也跟着像舒雅一样表明心迹,说:“父皇,我也是!即使父皇您不相信我的决心,也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皇帝叹了一口气,对疏瑶说:“疏瑶,你可知道,你嫁的是谦国的太子,未来谦国的皇帝,他的后宫中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现在你不接受夏辰,以后那么多的妃子,只要有一个出现,你就要说,让谦离休了你吗?”
疏瑶愣了一下,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其实皇帝说的也是她最害怕的事,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在深宫里数着日子,盼着皇帝的施恩降临吗?
谦离却在这个时候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后宫中只有疏瑶一人,只有她一个皇后!”
皇帝看着两个人这么同心同力,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说道:“你们先退下去吧,让朕再好好想想。”
谦离离开之前,又和皇帝说了几句话:“父皇,虽然在你眼里看来,儿臣的‘爱’字甚至有些不值钱,但是,我只能说,以前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如今,疏瑶的出现让我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心情都随着一个人的行为而变化的心情。让我知道了看了一个人心情难过就局促地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在任何时候,都希望她的身边有我的陪伴。父皇,您也曾经年轻过,儿臣相信,您也曾经爱过,我希望您给我和疏瑶一个机会。”
皇帝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皇帝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对夏辰说道:“夏辰,朕现在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夏辰只是得体地笑了笑,说:“一切单凭皇上做主。”
其实,夏辰是皇后的侄女,皇后希望自己的家族里能再有人进宫来,于是挑选了这个乖巧伶俐,又温婉得体的侄女进来。夏辰也是个可怜的人,她的命运也不是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她知道,只要皇帝和皇后开口,让自己做什么,让自己嫁给谁,自己都得照做。自己的婚姻,爱情,从来都不属于自己。刚刚看到疏瑶和谦离两个人的爱情,实在让她震惊而又羡慕。同时,对于同为女子,却那么有勇气的疏瑶实在是羡慕,她敢于反抗别人压注在她头上的命运,甚至不惜代价。夏辰对于这个太子妃,有一种接近的冲动。
而波尔听说这件事,赶过来看望疏瑶,却发现疏瑶正在怡然自得地在花园里练她那奇怪的“瑜伽”,他看着疏瑶这样一幅淡然的神情,实在是奇怪。好不容易等到疏瑶休息下来了,他向疏瑶走了过去,问疏瑶说:“疏瑶姐姐,你??????你没事吧?”疏瑶笑着看看他,说:“能有什么事啊?吃得好睡得好的!”
波尔看着疏瑶那样洒脱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疏瑶推着他,说:“想那么多干什么?皇帝他要做什么,也由不得我们做主!”然后就要拉着波尔一起做瑜伽。波尔就那样呆愣愣地被疏瑶推着,看着她一个个舒展的动作。着实为疏瑶的心理素质感到慨叹。他越和疏瑶这样亲近地相处下来,越发觉疏瑶实在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当时听说疏瑶竟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若太子另外纳妾,就请求太子休妻”这样的话来,觉得震惊,但其实是一点不意外的。她知道疏瑶的思想与他见过的很多女子都不一样。可是,他知道疏瑶心里有谦离,现在却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有闲心去做什么运动??????他悄悄地看着疏瑶,真觉得疏瑶就是这个时代的奇女子。
其实,疏瑶何尝不恐惧呢。她在皇上面前说的那番话虽然是真实想法,可是,如果真的皇上命令太子休妻怎么办,自己又怎么舍得??????但是,她知道,若让自己和别人共事一夫也是断然做不到的。而这一切,又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她没办法控制皇帝的思想,自然也没办法着急。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许多。
但,在她内心深处,她确实对自己和谦离的感情产生了疑问。皇帝的话让她意识到了许多过去忽略了的问题,难道真的有一天,自己必须得面临那样的状况吗?虽然谦离的话让她听了很感动,可她毕竟不是那种听听甜言蜜语就能觉得高枕无忧的小女生。她深知,除非谦离放弃大业,否则他说的话必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她的目光再次变得虚空起来,波尔看到了,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又发愁了起来,不免自责了起来。同时,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疏瑶拍拍波尔的肩膀,说:“波尔,我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其实这种事情,就算现在遇不到,以后也一定会遇到的。再说,咱这种命运,也由不得自己做主,是不是??????”然后朝着波尔笑了笑,继续带着他做瑜伽。
波尔无奈地笑笑,疏瑶说的确实也正确,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就跟着疏瑶一起做着这奇奇怪怪的动作。
疏瑶也彻底不想再想这些事了,想再多,自己也掌控不了,该来的总得来,想再多也没有用。皇帝那个老头子,脑子又没有弹性??????
至于自己和谦离??????疏瑶终于明白为什么《步步惊心》里,马尔泰若曦即使和四爷那么相爱,都不愿意嫁给他。因为只要自己真正地成为他的人,就会受不了这种“分享”的感觉,所以,若曦宁愿无名无分,被人非议,也不想被套上那层枷锁。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效仿吧?????
毕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每个女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