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你走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寻到你,让你还上你欠我的。”
你走之前把来世挂在嘴边,殊不知今生跟你在一起已耗尽心力才能伴你一程,且不问此程是否悲喜交加,如今你去享那荣华富贵,让我百感交集已是遍体鳞伤,再难以说来世。
本就虚弱的江软受不住打击,再一次瘫软到雾月衣服上,只是这一次,没有那方温热的胸膛了。
铃铛声起,这可是蒙面女刚寻来的新鲜玩意儿,见着好看又剔透,她便挂在了脚踝上,她带着轻笑掀开了那层厚厚的藤蔓,打着赤脚钻入了洞口。
“什么破地方。”她不乐意的埋怨,“竟敢让本姑娘屈尊来这么一个烂洞!”
她不住的嫌弃着,但还是爬了进去。
“雾月你是老鼠吗?属性打洞啊!这么深,都不带怕的嘛!”她恨恨的把牙咬了又咬。
抬眼便看到了昏迷的江软。
那件紫色的长袍仍在她怀中紧紧抱着,皱巴巴的贴在胸口,隐隐的还看得见泪痕。
“倒也是个痴情的姑娘。”蒙面女娇声叹口气,歪歪斜斜的坐下来,悠悠的轻点了下江软额头。
她进入了江软的意识。
混乱的,模糊至极的思维。
江软挣扎在这片黏稠的汪洋里,她眼睛被封住她看不见她又哭喊不出来,只能像入了沼泽那样越陷越深。
药草,医术,江泽,药山,疾病。汇成了一双双挣脱不开的手,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拼命地把她往下面扯,浩瀚无边的神识之海,只是为了掩盖最深处的那个人。
“江软,你可知你为何困在这里出不去?”她双眼魅惑,一脸的不屑。
“你纠结为何收留了雾月,却心碎于杀你的人是他,救你的人也是他,对吗?”她轻笑道。
“那么,我给你指条明路。”她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江软痛苦的表情。
“你可知,寒山寺?”
“去哪里,去寻一位叫做落神的小姑娘,她会救你的。”蒙面女笑的邪恶又灿烂。
江软再醒来,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洞中的蜡烛还在颤颤巍巍的亮着,不知是刚燃上的,还是从来都没有熄过,竟未见到一滴烛泪滑下。
江软定了定神。
回想起昏迷中似乎有个白衣妖娆女子对她说过的话。
“寒山寺。”她喃喃道。
罢了,还是去一趟吧,管他虚情假意,有希望总是好的。若灵验,还能再问一问爹爹的去处。
雾月,你又在哪里呢……
果然还是在乎他的,不然心怎会这么疼。
江软把洞内简单的收拾些,万一雾月真的回来了也总算有个家的样子。洞内很干燥,斑驳的洞壁上写着年岁的古老,她看到了上面刻下的日月和星辰,里面是无数个雾月独自挨下的单薄岁月。
这个神秘的自称踏遍大江南北的神医,这个身着紫色长袍的俊朗少年,这个杀了江软的罪魁祸首,这个又救了她的救命恩人,雾月,你到底是谁?
忽然天色大亮,洞口处射进来极其刺眼的光,江软顺着光亮看去,哦,秋天了,起风了,洞口的藤蔓都落了。
寒山寺。
“是她让你来的?”落神刚醒,她揉揉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胡乱的用手比划着。
江软愣了愣,虽然梦中那个女人的面目看不大清楚,但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姑娘和梦中人,很相像。
即使她不会说话,江软竟也能看得懂她在比划什么,似乎还有个声音在她脑袋里一直念叨,“我叫落神。”
“睡睡睡,睡得头发乱蓬蓬的,你还好意思见客人。”
“方才下山时你答应的多好要听我的话,现在倒好,把我当耳旁风。”寒秋没好气的翻了落神一眼,却转手递给她了一块热毛巾擦脸。
“好困呢。”落神很不乐意,撅起了嘴巴。
“困?困也不能睡!万一……万一睡着了醒不过来……啊呸,没饭吃你可别闹。”寒秋突然觉得自己多说了话,他脸一红,背过身去。
落神笑眯眯的看了蹲在墙角生闷气的寒秋一眼,但当她转过头面向江软时,骤然换了眼神。
这眼神里有万年深冬的寒冷,夹带着千年未曾化去的冰霜一同袭来,清澈的眸子变得空洞且布满了阴霾,她带着强烈的难以抗拒的威压,万物易主,俯首称臣。
江软缓缓的打了个寒战。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居然还没死。”落神面无表情,两片冰凉的雾气在她的双眼里流转,竟有了冰封般的绚烂。江软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霎时换了气场的蠢萌小姑娘,不,此时应该称她是一位神了,任何具有强大气息的人或妖,都能称得上是位神。
明明她不会说话,江软却又怎么听到了这冰冷的声音!
江软惶恐的望着四周,可旁边竟再没有一个能发得出这般压力的妖!
那个被称作是寒秋的少年仍然一动不动的蹲在墙角,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和她。
“她倒也是费尽了心思让我死。”落神冷冷一笑。
江软瞪大了眼睛,连忙道:“不!没有!她只是让我来寻你,其他并未说过多。”许是太急了,江软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掩盖的颤抖和恐惧。
落神微微的抬了抬眼。
她轻笑道:“深陷情欲的低级树妖,如何得知。”
“树妖?何人为树妖?是那个女人吗?”江软不禁问道。
落神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果真是愚蠢。”
落神便不再答话,江软只得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姑娘,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三百年前天界有一小神,本体是一棵无花果树,住在百花仙子的百花园里,因爱上了掌管风雾的神,犯了天条死罪,多亏百花仙子出面求情,才免了她魂飞魄散的下场,死罪已免,活罪难逃,她被打入凡间,投胎做了无花果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