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是否有心上人?”张若虚倒也不恼,仍然笑眯眯的瞧着孙尚香,孙尚香在张若虚拉住她的手时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怯怯的样子。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似乎在等着那位胆大姑娘的回答,这般勇猛的脾气,虽说不符合礼教,但确是关于“乌梦第一睡不得”的男人张若虚的,泼妇孙尚香的热闹谁都想看,这般好戏数年来都不见得一桩,打眼看去,这猪肉铺的围观人越来越多,已经乌泱泱的黑了一片。
“不……不曾有过……”许久之后,这个声音再一次的响起来,但这音量却显得弱了许多。
“那既然姑娘不曾有过心上人,也就自然不懂得这夫妻间的感情,况且……这是我的夫人啊。”张若虚依旧连个脸色也不给围观的众人,仍然温柔的瞧着孙尚香。
孙尚香不语,像是有些羞涩的低着头,许是离得太远了,看不清她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应该很幸福吧,尤其是做张若虚的女人。
人群中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越来越大,像是自嘲,也像是乌梦男人们如释重负的解脱。
突然密不透风的人墙中开出了 一条狭长的间隙,站在旁边的人们可以看到,这是一个极娇小的,精瘦的姑娘,她捂着脸拼命的推开人群,乌梦纷乱噪杂,没人听得到她低低的呜咽声。
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迫不及待的跳梁小丑,人们都在指指点点,姑娘们神色复杂,虽然这个小女孩问的一直都是他们想张口的,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们却没有任何同情或者怜悯的笑着,只是为了和众人一样。
所有对张若虚的感情或者情愫,都在所谓的压力面前化为了乌有。
夕阳照着的孙家脏兮兮的猪肉铺亮闪闪的,张若虚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闪闪发光。
可是孙尚香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收回了眼神,定定的看着最后的那点儿猪肉。
围观在旁边的众人只当孙尚香娇羞了,便嘻笑着一哄而散。
见凑热闹的人走光了,张若虚便收敛了笑意,默默的收着家伙。
张若虚力气小,难免搬不动这些物什,央央 的瞧着孙尚香。
孙尚香却像没什么反应似的,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刀。
张若虚有些不乐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时间到了。”孙尚香骤然愣过神,喃喃道,仍然不抬头。
张若虚稍微变了变脸色,不再管这些零散的沉重东西,孙家肉铺头一次关门那么晚。
天色尽,暮色生。
整个乌梦镇陷入了沉睡,唯有孙家还亮着唯一的灯。
只听得一下一下的挥舞着的手臂。
按照这样的体型和动作,是孙尚香的模样。
那位不甘心的姑娘偷偷潜在孙家的屋檐下,偷偷听得了张若虚的闷哼,这声音,分明就是压抑至极的痛苦声。
万分震惊的姑娘靠着墙壁慢慢滑落下来,这孙尚香果然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乌镇姑娘的梦中情人在孙尚香的手里竟然一文不值 。
孙尚香也永远想不到,就这么被偷听来的秘密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乌梦镇。
第二天重新开张的孙家肉铺变得人可罗雀,孙尚香拎着那把祖传的刀站在街头,活像一个巨型南瓜。
见着她的人都绕着走。
“怎么了 ?”身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孙尚香的身体突然一抖,刚刚出来的张若虚有几分迟疑。
似乎经过这一夜,张若虚的眉眼竟然比往常更加神采奕奕起来。
孙尚香却显得有些疲惫。
似乎这张丰润的脸上瘦了些,干瘪瘪肉的挂在身上。
孙尚香像是触电了似的弹跳起来,张若虚很是不开心的看着大惊小叫的她。
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在猪肉铺前留下的。
“许是昨天动静太大了?”张若虚拉了拉孙尚香的衣角。
“……”孙尚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涔涔的出着汗。
“哟,小两口昨天晚上没说够啊。”街边王婶儿阴阳怪气的嚷着,扭着小脚歪歪斜斜的说风凉话。
“没……没……”张若虚挡住了王婶儿炽热的视线,红着脸结结巴巴应着。
“听说啊,有人叫的可欢了!”
“那个浪荡样儿根本不像现在的泼妇样儿!”
“还请王婶儿收敛些 ,这是在大街上。”张若虚稍微变了脸色。
“哼,我们收敛?还不是你们太放肆!”
王婶儿气场上瞬间怂了几分,骂骂咧咧的往回走进院子。
“泼妇!”
“不要脸!”
“浪荡贱货!”
风把这声音一阵一阵的刮进孙尚香的耳朵里,孙尚香的眼睛红红的,若在平时,她肯定就已经气的跳脚,冲进王婶儿的院子里又摔又砸一通,可是今天却很罕见闭了嘴巴,竟有几分小娘子的味道。
张若虚看着委屈至极的孙尚香,叹了口气,牵着孙尚香的手便要往回走。
孙尚香却猛地将手一抽,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夫君。
张若虚面子上突然有些挂不住,黑了黑脸,却又立马陪着笑道:“怎么,在外边竟还不好意思起来?”
“都是些无聊人在讲,许是鸡舌头吃的太多,干巴巴的没话说,造谣都造到我们夫人头上来了。”
“莫要放在心上,家长里短的事情。”
“这些长舌妇的东西自然是不需要男人家来教的,夫人,莫怕。”
“万事有我。”
孙尚香抬起头,苦笑着看着自家夫君,张若虚从来都不动气,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样子,如今能说出这样够过分的话,说明他的忍耐限度已经到了 一定程度。
张若虚是个公认的好人,若人家自己都不介意,他们这些旁观者瞎凑什么热闹,如今想来还是人家同床共枕的人最了解,这些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也就是闲的没事儿干,找点乐子罢了。
“还请大家散了,我张某他日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