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九儿
金小小2019-02-25 16:052,193

  等这一天等得似乎有点久了。

  木耳说,“那具半瘪的布满了伤痕的尸体,便是我。”

  尽管寤生做了足够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木耳说的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你是个人呀!”寤生的脸愈发的僵硬下来,嘴角不住的往外边扯,他已经非常想逃离这个地方了。

  寤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面容,苍白,带着不断倾泻下来的冷汗,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带着叛逆,嚣张,还有不顾一切的愤恨。

  人人都说帝王家的小公子大都善解人意有勇有谋,再不济也是极有担当的,寤生却不,在宫里厮混的久了,自然是以保命为主,什么情谊,什么相依为命,什么风雨同舟,都在真相告破的那一刹那染成了灰烬,所有关于两人曾经拥有的哪怕那么一丁点的怀念,都被抹杀掉了。

  寤生现在只想活命。

  “寤生,你觉得我会杀了你么?”似乎是早已见惯不惯,木耳问出的这么一句话,都带着极大的讽刺。

  “我以为我们的交情足够深的……”他这么说。

  “直到半刻钟之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她也这么说。

  寤生逃离了那片小树林,直到他死,直到他成为一只鬼,都没有再踏入那片曾经带给他无数欢乐的地方。

  现在的寤生仍然在这片乐土面前望而却步。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在深宫里待久了的人,自私又带着滴血的匕首——或者说,他自己就是一把怂到从来都不敢出鞘的匕首。

  但刀毕竟是刀,总会露出锋利的牙齿的。

  木耳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面前这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少年,虽然身上背负着所谓王室世子的身份,究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表面上人畜无害,防身的刀却一直攥在身后从未离手,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成长这回事

  不知是好是坏。

  寤生一步一步的往后面退着,直到他能确定木耳不会追上来的范围的时候,掉头就跑,他留下了火石和一把干草,连同那未曾磨灭过的,仍然锋利无比的各式短剑匕首,全部都埋葬在了火海里面。

  寤生烧了那片小树林,带着所有的记忆与三尺,那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在一片热浪火舌以及灰烬里化为了泡沫。

  我们终身渴望能有一个人知晓自己隐藏起来的满眼委屈,在被看穿以后又慌不择路地逃避那双尖锐的眼睛。被理解和被看穿,并不对等。

  人与人之间恩断义绝,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像暖壶爆炸一样,轰的一声,壶胆碎了一地,面子上的塑料壳还在,谁也不知道破碎的背后经历过几次的摇晃和磕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就是在矛盾积压之后的某一瞬间分崩离析,爱与呵护褪去之后,就只有赤裸裸的骨骼和浓稠的黑色血迹。

  “你都把那些东西都烧干净了,为什么要重新寻找回来?”落神的眉毛微微一挑。

  蒙着脸的引路人将他们带入了寝殿里,与其说是一间寝殿,倒不如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洞,洞内有火有水,三人席地而坐。

  寒秋不确定,面前这个自始至终蒙着脸的东西,是个人。

  “道歉而已,无他。”引路人微微一愣,颔首道。

  “恐是另有隐情。”落神笑道。

  “那姑娘的故事只是唬你的而已,谁家女子那么胆大包天去那么远的地方给你讲这些稀奇古怪的旧事。”

  “那日她讲了这些,不过是为了将你耍上一耍。”

  “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相信了。”

  “并且想要杀了她。”

  敏感的人好比拿着一个放大镜看世界,所有的美好都加倍,所有的丑恶也都加倍。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让一点点甜变成甜到发齁,让一点点苦变成痛不欲生。自己的心情整日有如坐过山车一般,活得像个双向障碍的神经病。

  霎时,洞内安静得什么都能听得见,连同引路人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许久,引路人终于肯开口,算是对过往有了回应。

  倒是个男人,没有否认。

  过了良久,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似久未开口,带着些许沙哑:“我学会了杀戮,却没学会留情。”

  而后他们拔剑相向。

  故事的结局寤生知道,却未曾亲眼看到,就连起源也无法追溯。因为在那一日,他自己盲了一双眼睛,这也是他的报应。

  哪怕到了很多年后的现在,她依然清醒记得,那回响在我耳畔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令我兴奋地忘掉了痛楚。

  她说:“我不想让任何人 看到我狼狈的模样。”

  落神轻蔑的冷哼一声,“因为这姑娘,恰巧与我父王有所交集。”

  “那个在船上将姑娘救下的男子,正是我的父亲。”

  “姑娘说笑了,怎会有如此交集?”引路人的声音突然变的玩世不恭起来,极力的在掩盖着自己的情绪。

  “父王那日从九门寨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娘亲担忧父王身体,在妖界,想要查清楚一件事情,除非刻意隐藏的滴水不漏,其他在我们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的欲盖弥彰罢了。”

  “那姑娘,根本就不叫木耳。”

  “她是剑器里面的精灵,叫九儿 。”

  古时候的剑器,是有灵魂的。

  铸剑人的喜怒哀乐,勾勒了整把剑的性格。

  恰巧铸造九儿的人那日喝醉了酒,将那盆淬间的水一不留神的倾洒在地,随手将烧红了的铁器掷入酒坛中,铸剑人足足醉了三日,九儿也就在酒坛子里浸泡了三日。

  待铸剑人酒醒,取出九儿的时候,酒香味儿溢满了整个山间。

  乱世自有颠沛流离,后来的铸剑师因为醉酒,失足淹死在了那个半人高的酒缸里。

  说来倒是奇怪,九儿从来都不需要开锋,似乎从一开始她就是锋利的,保养她的办法就将她扔在酒坛里,三日之后,无论九儿磨损有多严重,都会光亮如新。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章 杨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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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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