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关于湘儿
金小小2019-02-25 16:052,101

  我叫湘儿。

  扶摇山脚下少阴雨,但不妨碍有足够的住户和人家。

  人人都说扶摇山上多财宝,纵使山间嫌恶蚊虫遍地如此,年年去的人也不少。

  我的爹娘便是上山大军里的一员,八岁那年的雨下的比记忆里的所有时候都大,阿爹阿娘跟随邻居们走后,便一去不回。

  奶奶腿脚不便,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活着,虽然清贫但总算有个盼头,爹娘总会回来的。

  我知晓与邻居许家的小儿子白焰有婚约,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天气变幻或者过多的风吹雨打,一心想要给我找个托付,我也知道他脸上生着一朵胎记,但并不妨碍我每天在他家门口的大树后面偷偷的多看他两眼。

  后来心性高傲的他从家中偷偷溜出,除了许家人的呼天抢地之外,奶奶也开始为我张罗新人家,只可惜奶奶没有看到我出嫁这日,便仙去了。

  之后的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日复一日的守着招摇山,守着山脚下的小木屋。

  有邻居看我年纪小又可怜,时常拿言语来宽慰我,我倒也不受用,只轻轻笑了,礼数周全的道谢后再转身离去。

  想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没有空调也就有个电扇吧,夏天还几个天天停电,那时候睡觉爷爷没少给我扇扇子,对奶奶的回忆也只能停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再者就是暑假在姥姥家住,晚上院子里铺上凉席躺在上边姥姥一边给我扇扇子我呢边看星星……好多好多星星,怎么查也查不过来,表哥说查不过来会变成毛驴但还是止不住的偷偷查星星那时候姥姥给我讲故事什么七仙女啊,神话故事了可多可多了……中午的时候会带我去村子东边的一大片桐树下边凉快还有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玩,那时候在树下毛毛虫会悄悄把胳膊腿呀给拉出一条红印子,可我不怕毛毛虫反倒是觉得有的毛毛虫身上彩色很漂亮(好像我从小就和别的小女生不一样),甚至会拿着毛毛虫吓表哥…… 好久好久没有再看到像小时候那么多的星星了,今年夜晚偶见星星也只能朦胧看到北斗七星,也不曾再见小时候的“银河”……想着想着很是怀念那时候的日子,那无忧的童年……

  我一点也不可怜,我比常人更坚强了些,村镇里同我相似的人家有好些,哭天抢地的也有,轻生寻死的也有,我只冷冷的瞧了,这些人,也确确实实的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喜欢,也难以言无。

  你的一生,就应该顺风顺水,结婚生子,风光大嫁。等到老来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可我不可能,可不该成为你人生中的绊脚石,哪怕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我也不会让你承受舆论压力的底线,我会以局外人的身份陪伴在你身边,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所以我才会在重新看到许白焰的时候,假装的那么波澜不惊,在嫁给枯枝的时候,即使心如死灰也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

  我把酒言欢,我纵情酒场,我嬉笑怒骂,我涕泪肆流,我的眼角眉梢,都是你。

  后来你倾心于我的事情东窗事发,我知晓在这小小的山寨里,枯枝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宰者,人心叵测,到处都是 杀生刃。我为了保住你的姓名 ,与妖界公主交换了条件,她答应我为了你逆天改命,只是为了一具新鲜的灵魂,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只是没有想到,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那么的深切,深切到,无法撼动丝毫的灵魂。

  我只能假装爱上了枯枝,并随他而死。

  总是这样,我永远只能默默的看着你们离开,就像看着所有人在暗夜里睡着。

  奶奶去年腊月二十离开的,享年87岁,很自然地就走了,不知道她身体难不难受,就睡过去了,反正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在山寨的新房里哭到无法自拔,第一次感受亲人离世,可明明说好的,要等我结婚生子的,可奶奶说话没算数。虽然就是四岁到五岁之间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但是小时候的调皮没少让她着急,夏天最怕蚊子的我,每次和她睡觉都是她扇着扇子一直帮我赶蚊子,去田坝上网鱼也是她教我的,她种的黄瓜最甜,每次还没成熟都被我和堂哥偷来吃了。她的糖罐子里面总是想有我爱吃的零嘴,她不会全部给我,会让我每天都有吃的,还记得薄荷糖的味道,以后怕也寻不着了。还有小时候拉肚子,她满头大汗地背着我去镇上的医院。小时候吃一口饭可以包半个小时,她也很耐烦地告诉我要多吃饭才长得高,可惜我怎么就没听话呢。还记得我掉水池子里,那个水脏脏的,可臭了,她一边说我臭,一边帮我洗得干干净净……

  长这么大了,才发现走的脚步太快了,她老了以后,记性不太好,有时候都不太记得清楚我是谁了,每次回家还逗她,知道我是谁么,她歪着脑袋仔细思考,然后说不知道,自己还先笑了。我很多遗憾,遗憾是加入山寨以后没有经常回去陪她,可是也没什么遗憾,因为她走得很轻松。生老病死,她只有生,老,死,多好。

  记忆里一直都是奶奶步履蹒跚的样子,满头白发,慈祥,总是在眯着眼睛笑,最后她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骨瘦如柴的样子模模糊糊,因为那不是她最美丽的样子。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多,奶奶偷偷藏好好吃的,然后装模作样叫我回家吃饭,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奶奶啊,曾经窝在你们怀里的小丫头长大了,她很独立很勇敢,你们放心吧。你们要到梦里看她啊,像以前一样,看着她笑啊笑,以后她会成家,生下一个小小的她,她会给小小的她讲那个大灰狼的故事,像曾经的你们一样。

  从那以后天空中又会多一颗星星,这还是她告诉我的,会一直看着后人走的路。以后我看着天空,有星星眨巴眼,我知道那就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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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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