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若凉错了，皇上。”
王福海这一刻是呆滞的，他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
他一直以为那语调平缓的凤若凉可怕，可他今日才知道，原来能谈笑风生的她，更可怖。
她比凤易还要可怕。
“你错的何止这一点！”凤易的声音陡然威严了起来，“小海子，告诉公主，她今天犯了什么罪！”
王福海这才被凤易喊回一点魂，连忙直起身子，上前一步，“公主，你犯得可是杀头的罪！”
凤若凉嘴边那抹笑蔓延的更欢，王福海刚刚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胆量又散了。
“我犯了什么罪？”
“你身为公主，竟然穿了五爪的龙，这是以下犯上，理当处死！”王福海被凤若凉那轻飘飘的语气逼急了，喊道。
凤若凉忽然不笑了，她将目光从王福海身上移到凤易身上，“王叔要处死我？”
“朕念在你打了胜仗的份上，功过相抵，但……没有下次！”凤易缓缓道。
“王叔，不必功过相抵，我想先领赏，然后在治我的罪，如何？”
凤易皱起了眉头。
一直低着头没有敢开口的大臣们这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都不知道凤若凉是什么心思，难道是凤若凉没听懂王福海说的什么意思吗？如果要治罪，这就是杀头的罪？
她是仗着凤易不会杀她？可凤易明明已经恼了。
“治你的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凤易的语气凉了下来。
“我知道。”
王福海看到清楚，凤易按着那龙椅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那龙椅的扶手已经凹陷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赏？”那让人心悸的气氛保持了很久，凤易才缓缓道。
“我想去藏经阁。”
凤易站了起身。
王福海连忙站起了身，他当然不明白凤若凉在想什么，也不明白凤易在想什么，但他只是个奴才，只能照办。
满朝文武浩浩荡荡去了藏金阁。
那守藏经阁的护卫都吓到了，慌乱的问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但凤易挥开了他们，开了藏经阁的人。
这藏经阁藏着两种东西，功法和书。
进了藏经阁，凤易停下了脚步，看向凤若凉，凤若凉的目的很明确，她走向最后一排书架，拿下了那沉甸甸的书。
王福海眼尖，看到上面两个字。
史册。
凤易的目光驻留在凤若凉裙摆上那条龙。
那条只有他能穿的龙。
凤若凉缓缓翻开那本史册，从后面开始翻，然后停了下来。
她看了凤易一眼，“凤镜四年，先皇凤和风遇刺，凶手是方兆国。”
凤若凉抬起了头，静静看着凤易，“对吗？王叔？”
“你在质疑史册？”王福海陪在凤易身边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听过凤易用这般语气和凤若凉说话。
他从前的语气很像他和凤易说话的时候。
周围很安静，门外的大臣们都听了个清楚凤若凉说的是什么。
尤其是当凤若凉开始念那段历史的时候。
凤易总以为他杀了那些人，那些隐藏下来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可其实那些言论已经飞进了每个人的脑海，他除非杀光所有人。
凤若凉那双红眸静静的定定的凤易，凤易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赏你领完了，该领罚了吧。”
王福海看向了凤若凉。
阿大皱起了眉头。
难道凤易当真要杀了凤若凉？
可凤若凉只是缓缓合上了那本史册，声音很轻，“这史册，是由胜利者记下的，若干年后，谁又能知道当年的真相呢？”
王福海瞪大了眼睛看着凤若凉。
凤若凉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凤易的语气已经阴凉了起来。
“我十岁的时候，你对我下了毒。”凤若凉的声音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因为我知道了我父皇遇害的真相，你惧怕我的天赋，怕是一旦成长起来……我会杀了你。”
那藏经阁瞬间安静的哪怕掉落一根针都能听了个清楚。
王福海长大了嘴。
“你怕我知道，当初是你觊觎这皇位，所以联合方兆国杀了我父皇。”凤若凉接着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凤易的手上已经染起了浓郁的绿色法术。
那是绿阶四段，整个凤国最高的段位。
王福海很多年没有见过凤易出手了。
就连上次他亲手杀了南宫燕的时候，那法术可能太稀薄他都没有看出凤易这些年已经突破了好几段。
凤若凉将那史册缓缓放回了架子上。
身上猛然爆发出清列的青色法力，“凤易，你想到过这一天吗？”
王福海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太过震惊，他根本没有力气站着了。
凤易那眸子里的情绪还没凝聚，便被那凶狠的法力击中了胸口。
藏经阁的架子一层层倒塌，而后是那修建的坚硬的外墙。
大臣们谁也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重重的一声落地声，凤易嘴里的鲜血止都止不住。
“皇上！”远远的退在外面的藏经阁的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冲了过来。
王福海起都起不来，他的膝盖似乎都被钉在了地上。
郁头扶起了凤易。
他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昨天晚上，凤易说今天让他暗中跟着他。
他以为是会有外界的人来行刺凤易，可万万没想到，最可怕的人，竟然就在他面前。
凤若凉穿过那一众怔住的大臣，缓缓走了过来。
就像她走到大殿的时候一样。
她依旧那么平静。
“你杀我满门的时候想过这一刻吗？”
她站在他一丈外，淡淡道。
凤易的五脏六腑已经碎了，嘴里的鲜血像是那酒水一般不停的往外流。
“若凉…… 你……你小时候……我……抱过你啊……”
凤若凉那双清凉的眸子微微抬了一下。
凤易的身子猛然剧烈的抖了起来。
“皇上。”郁头迅速的点了凤易身上几个穴位。
凤易那曲起的手指奋力的指向凤若凉，“琉……琉璃……仙……”
可他那擎起的手僵在了空中，而后猛然坠落。
就像那忽闪而过的流星，没人留得住。
凤若凉的目光停留在凤易那不甘的眼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