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其实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相丰捻起了一粒棋子，斟酌着棋盘缓缓道。
“但直至如今，我都不敢说看透皇上一分半分。”
邴立人缓缓点了点头。
他明白。
凤若凉绝非能用寻常目光去看。
“国师大人觉得皇上对仇人是如何的？”相丰抬眼看着邴立人。
听到相丰这句话，邴立人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卫宗。
对仇人……
其实凤若凉已经恢复了，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去杀了卫宗。
但是她没有，邴立人知道是什么让她犹豫了，这也是邴立人第一次敢说猜对的。
必然是因为卫言卿。
凤若凉倘若真的杀了卫宗，那对卫言卿来说便是杀父仇人了。
哪怕卫言卿是同意的，但凤若凉心里未必都过得去这坎。
但她又绝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他道，“凤皇陛下恐怕对敌人没有一丝容忍。”
“是。”相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他顿了一顿，又道，“但是后来皇上杀了凤易的时候，其实已经青阶了，她本可以不用到这个段位的。”
相丰捻着的那粒棋子终于落了下去。
“依当时凤国的情况来看，其实皇上当时只要有绿阶七段，她就可以复国了，但是她却等到了青阶才复国。”
“绿阶七段到青阶一段，国师大人觉得要多久？”相丰抬眼看着邴立人。
邴立人眉头一皱，“我这么多年，都未能突破一段，但是凤皇陛下却短短十几年就到了青阶，她的修炼速度，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
“十几年吗？”听到邴立人的回答，相丰悠然一笑，“那国师大人看来知道的还是不多啊。”
“什么？”
“皇上十岁那年疯了，疯了六年，她两年前才恢复。可以说……她其实是两年到了如今这个段位。”
邴立人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两年？”
“是。”相丰点点头。
“皇上十岁那年是橙阶五段，她被誉为天才，可若是拿如今青阶的她和那个时候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所以国师大人觉得她之前的橙阶五段还要考虑吗？”
邴立人已经讶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不知道的。
这些年来，他只忧心韩国的事情，不曾过问过旁的事情。
所以他只知道凤皇陛下来了韩国，却不知道凤若凉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往事。
她十岁那年就能到橙阶五段……那是几岁开的慧根？
“凤皇陛下是几岁开的慧根？”
他刚要往下想下去，蓦然想起相丰可能知道。
相丰沉思了一下道，“我应该是在皇上三岁的时候到的凤国，但当时，皇上已经开了慧根了，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无从得知。”
邴立人草草从棋盅里拿了颗棋子落了下去，他抿了抿嘴。
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凤若凉这天赋，当真高到无法想象。
相丰是三岁见到的凤若凉，但凤若凉未必是三岁开慧根，有可能是两岁，甚至一岁。
虽然说气旋差不多在五岁的时候才会在身体里聚集，这个时候气旋聚集的越完整的天赋就越好，没能聚集的就要等等，但这个时候若是一点气旋都没有的，恐怕就不能修炼了。
而在五岁之前的，大部分都是血脉觉醒。
其实卫言卿他就想过。
卫言卿的天赋也好到让人震惊。
其余皇子中，天赋最好的就是卫元驹了，但这跟卫元驹的勤奋修炼断不开联系，可即便如此，可这绿阶二段。
这要是和其他皇子比，自然是极其优秀的了，就算是放眼韩国，这是强者了。
但若是和卫言卿比起来，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毕竟绿阶二段在青阶面前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
但卫言卿是确确实实是卫宗亲生的。
卫家是没有血脉的，这他是清楚的，毕竟辅佐了两代皇帝，对这皇室的底子还是知道的很清楚。
而卫言卿那个早早病逝的母妃也是个寻常人家。
他未曾见过卫言卿的母妃，是后来调查卫言卿的时候 ，查到的，那女子的画像也很寻常，只是上乘之姿，若是不说，没人会相信她能生出卫言卿这样的孩子。
所以卫言卿应该不是血脉觉醒，可若不是血脉觉醒，卫言卿到底如何拥有的这等天赋？
而凤若凉就未必了。
如今听相丰这么一说，她当真有可能是血脉觉醒。
毕竟凤若凉是一双世所罕见的红眸。
不是走火入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眸，也没有在记载中见过。
那若是血脉觉醒……凤若凉是属于哪一个族的呢？
原本轻快的下棋气氛都没了。
相丰索性放了棋子，道，“看来国师大人也没心思下棋了。”
邴立人点了点头，他现在都在想相丰说的话。
相丰看了一眼日上三竿的太阳，“皇上他们该回来了吧。”
走了近半个月了。
邴立人知道凤若凉他们去了他们去做什么，所以也约莫猜出了日子。
但应该没这么早，毕竟九星学院远在西方，又未必去了就能见到嘉许大师，见到了嘉许大师，给邵沛他们疗伤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邴立人猜测可能要一个月的样子。
他倒是不着急，凤若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他只消让相丰安稳便行。
从那日行宫交过手之后，卫宗便一直是平静的，他没有召见过他。
这并不像是卫宗会做的事情，若是按他以往的性子，他就在醒来的时候就派人来拿他了，即便拿不下，也要敢他出皇宫。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卫宗却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派人来拿他，也没有赶他出宫。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呢？
他已经站到了卫宗的对立面，成了卫宗的敌人。
卫宗是要除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