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个人相对无言，便容易困乏，小蝶看着小太监半晌，刚想说她去问问公主殿下要不要她侍奉，殿外便响起了宫女的声音。
“参见卓大人。”
“嗯。”卓石点点头，推开了门。
小蝶站了起身，小太监也跟着站了起来，跪下行礼道，“参见大人。”
小蝶收回了和卓石对视的目光，连忙将小太监扶了起来，“不用跪。”
“为什么不用跪？”卓石眉头一挑，关上了门。
小蝶看了他一眼。
自然不是因为如今这些宫女太监们都给她行礼，所以她觉得身份高贵了。
而是因为她之前便识的卓石。
在那金木楼。
所以对卓石的印象便依旧是个摊贩。
她反问道，“为什么要跪？”
卓石便悠然笑了，“小丫头胆子变大了呢。”
“你来干什么？”
小蝶和卓石交集不多，也没什么好印象。
毕竟第一次见面，他便古里古怪了，还要凤若凉子时去见他。
哪怕后来他收拾的了一番，人模人样的，她还是不喜欢他。
“来看看你。”卓石自然的走到了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冷茶，抿了一口道，“夏日喝这冷掉的茶，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小蝶便不理他了，拉着小太监坐到了榻上。
卓石又喝了一口茶道，“这小孩子是公主殿下带回来的？”
“是又如何？”小蝶没好气道。
卓石端详了小太监一会，小太监面不改色，目光也不躲闪。
“嗯……没什么特别的。”
看了半天，他得出结论。
小蝶瞪着他，不说话。
卓石被小蝶看笑了，他站起身，有些无奈的道，“你这小丫头……算了，别睡着了啊，公主殿下子时来找你们。”
听到凤若凉，小蝶顿时来了精神，“公主殿下让你来告诉我的？”
“那不然我假传圣旨？”
小蝶眉头一皱。
“行了，等着吧。”卓石已经摆摆手推门出去了。
殿前候着的宫女们行礼将卓石送走。
小蝶还是敛着眉，她咬着唇看着卓石方才喝过的那杯茶。
她怕卓石是来寻她开心，但是卓石忽然就那般说。
假传圣旨……可是死罪啊。
突然间，她就离这王法这般近了吗？
这卓石是公主殿下留下的人，她明白公主殿下留下的人必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也必然是凤若凉信得过的。
像浊酒，便是忠心耿耿，他是暗卫出身，没人比他更忠心。
而至于这卓石，不知道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肯定是比她好的。
说起来，公主殿下身边最差的人……竟然是她呢？
小黑的段位据说在神兽界也是很强的，那小白也是。
它飞起来像风一样。
她自己如今还只是个只能修复外伤的大夫呀。
小蝶长吸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道。
她一定要努力修炼，一定要成为对公主殿下有用的人。
外头的卓石原本已经走出紫阳宫了，又退了回来。
门口的侍卫忙慌行了礼。
自然是他让人将小蝶他们带来了紫阳宫。
他知道凤若凉不说，便是知道他能安排好。
小蝶这个小丫头，毕竟是小时候就被卖进王府了，她骨子里的奴性太深了。
突然间飞上枝头，她也飞不起来。
她不像那于诗柔。
同样是出身低下，于诗柔原本就不甘，所以突然间得了宋年轲的宠爱，享尽荣华富贵，她便失了本性。
而小蝶就不一样了。
她在最底层讨生活，知道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所以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终于她被凤若凉保护以后，才算有了些笑容。
但是那些压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消失的。
所以即便她如今要被人人行礼，她依旧还是承受不来。
所以才会躲在殿里。
小蝶这些藏起来的小心思，其实他一眼便能看穿，凤若凉更能。
让她待在紫阳宫，便是因为这般。
他方才想着这个，便漏掉了苑子里的小白。
走到宫前了，才想起来。
又走了回来。
小白原本在假山旁坐着，看到卓石走了过来，便站了起来，睁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看着他。
卓石伸手摸了摸它的翅膀，点点头，“你是个好东西。”
小白还是安静的看着他。
“嗯，还比那小黑要乖。”他又道。
小白知道卓石没有敌意，又听到他说小黑，便用翅膀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公主殿下……”卓石低下了头，声音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那般低，他的眸子里也忽然间就没了一丝光亮，宛如一个死人。
“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啊……”
这句话小白听不到，它只是看着卓石忽然低下的头，轻轻用头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