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未曾见过天高地阔，这天下，不是这一个皇宫可以囚住的。
卓石跟了上来，望着凤若凉瘦削的背影，缓缓道，“那九皇子呢？没有和公主殿下一起回来吗？”
“我先回来。”
“公主殿下的大婚我竟然都没能看到……啧。”卓石走了上来，和凤若凉并肩。
凤若凉忽而偏头看了他一眼，“我们没有成亲，你不知道？”
“嗯？”卓石眉头一挑，旋即轻笑道，“公主殿下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凤若凉没有在开口。
卓石似乎能提早猜出一些事情一般，但是她问过一次，可能是过了太多年了，卓石的记性不太好了，很多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她在问也是一样。
“公主去了韩国一个月，竟然都未能成婚……”卓石咂咂嘴，见着凤若凉停了脚步，他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宫殿。
鸾和宫。
其实凤若凉不在凤国的这一个月，卓石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鸾和宫了。
他也常常坐在窗边，像凤若凉那样望着窗外的荷花池。
“参见皇上。”宫前的侍卫慌乱的行了礼。
他们根本没有收到皇上回来的消息，只方才远远的看见卓石走了过来，身旁还有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离得近了，才看出是他们的皇上。
宫中如今的宫女太监们，其实大多都没有见过凤若凉几次，甚至还有没见过的。
这些宫人是曾经凤易召进宫，但是还没有分配到各个宫伺候的，只有不多数是伺候过一些主子还被留下来的。
凤若凉只小时候呆在皇宫，后来去了宁王府，这一年才回了皇宫。
他们又如何能见过呢？
凤若凉已经入了宫，卓石追问道，“公主殿下在韩国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没有成婚，公主殿下不是……”他话音一顿，看着忽然转过身看着他的凤若凉，眉头一挑，旋即笑道，“公主殿下当初不是执意要与那九皇子在一起吗，不管我如何……”
“琉璃仙族是什么？”
卓石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怔了一瞬，才道，“什么？”
凤若凉又回过了头，却不是朝正殿，而是朝书房走去。
她语气平淡，“这个族与我有关。”
卓石原本和凤若凉并行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看着凤若凉天青色的长纱裙，绣着轻轻浅浅的金线，她向来喜欢这些素浅的东西。
登基那天，她都没有穿龙袍。
“公主殿下，如何知道这个族的？”他缓步追了上去。
鸾和宫里宫人不多，所以这常年没人来过的书房更是没人看管。
凤若凉推开门，多年的尘灰扑面而来。
“我听过三次。”
凤易一次，火子安一次，这是第三次。
“你知道吗？”
“嗯……印象中似乎是听过。”卓石托着下巴缓缓道。
凤若凉已经走到了架子旁，抬眸扫去。
凤易登基以后，这鸾和宫便空了。
可能终究是心虚吧，所以他没有让人住进鸾和宫，却也不敢将鸾和宫毁掉，兴许凤易是确信她好不了了，所以连这鸾和宫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不然依他那谨慎的性子，必然会毁了这鸾和宫的一切，不留下一丝把柄。
可惜，他太高估自己了。
架子上的书册都积压了多年尘灰，凤若凉一本本拿起，在一本本放下。
卓石静静的看着凤若凉侧颜。
这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即便是侧颜都会让人看痴了去。
“公主殿下。”
“嗯。”凤若凉没抬头。
“你真好看。”卓石的声音很轻缓，像平常一样，带了几分上扬的语气。
凤若凉没有开口，她将手里的那本书合上，重新放在了架子上，又拿了一本下来，纤细的手指翻开，才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美好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赞扬。”卓石的眼里挂了笑意。
可凤若凉没有偏头看他，她将手里的书扫了一眼，复又放回了架子，这次没有直接拿起下一本，而是静静的将架子上的东西扫了一眼，而后走到了书房里的软塌旁。
若是想寻找当年的事儿，其实应当去她父皇的寝宫，但养心殿前些年住的人是凤易，所以她父皇的东西必然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能找的，也只有她母后留下来的东西了。
卓石没动，他看着凤若凉停驻在了榻前，清早的阳光从打开的屋门照进来，让他遮挡了一些，余下的便零零散散的落在了凤若凉的背影上。
他忽的就勾起了嘴角。
凤若凉低头捡起了角落里的一支紫毫笔，年岁太久了，漆墨已经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