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道,“你退下吧。”
“那臣妾今日便候着皇上。”朱从云柔柔道。
酆弘图没有在开口,朱从云行了礼退了下去。
酆弘图见着她娇俏的身影走出了御书房,目光落回了雪莲汤上。
匡正平忙道,“皇上,趁热,您喝一些吧。”
“喝?”酆弘图冷笑了一声,“这东西,是朕能喝的起的吗?”
匡正平一怔。
“朕喝不起啊,这不是雪莲,这是数万难民的命!”酆弘图的语气陡然威严了起来,他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尧夏国是什么情况,他一直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遍地难民,百姓苦不聊生。
可他身为他们的天子,却什么都做不了。
时至如今,他甚至还在跟钟淑穆与裘经义争夺实权。
他能做什么?
酆弘图缓缓收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匡正平连忙跪了下去,“皇上……”
他也清楚这朝中的局势,但是要说他向着谁,那自然还是酆弘图。
酆弘图是正统,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大统。
钟淑穆原本就是后宫干政,不合规矩。
裘经义也是臣子越矩,他已经犯了法了。
何况他如今终于见到酆弘图可能要有动作了。
他竟然能擅自出兵攻打下凤国的泸州城。
说不准等等,这朝中局势就要变了。
那碗雪莲汤便静静放在那里直至凉透。
暮色降临,酆弘图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他每日看到的奏折除了灾情便是难民。
而他等的那封奏折,却迟迟未到。
他既然已经破釜沉舟了,泸州便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泸州败,他胜。
区区一个边关城池,那凤若凉竟然都派了宋年轲出征。
不知是太看得起他了,还是太护子民了。
在凤若凉杀了凤易登基前,他听到的最多的消息还是宋年轲。
是宋年轲与那已经战死的吴受谏。
一南一北,护着凤国的疆土。
战神的名号,真的是一仗一仗战出来的。
他相信那个神秘女子,毕竟是来自索命界的人。
但是他也同样相信凤国的实力。
数十年的强国,兵强马壮,岂会这般简单就被击败?
酆弘图起了身。
匡正平连忙道,“皇上。”
“芙蓉宫。”酆弘图淡道。
“喳。”匡正平连忙应道,“摆驾芙蓉宫!”
喊完连忙快步追上了酆弘图。
-
天还是暮色的,混着宫灯,平添了几分初秋的孤寂。
朱从云已经沐浴过了,静静的坐在塌边候着。
珞儿候在一旁。
许是等的久了,她才小声道,“娘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啊?”
“这样?”朱从云声音清淡,没了和酆弘图说话时那份娇媚。
“您明明不喜欢皇上,为什么还要这样啊?”
珞儿是朱从云自己挑的小丫鬟,她当初就是看中她年纪小,还不懂人心叵测,才会选了她。
所以珞儿如今在她面前还是有些口无遮拦。
“他是皇上,我为妃,本应如此。”朱从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烛火下成了一排剪影。
珞儿还是不懂,但是没有在追问了。
朱从云知道她不懂,这其中的复杂,她怎么能懂呢?
皇宫中这盘乱棋,又有谁能看得懂呢?
三年前选妃,乱世之下,尧夏国处处都是难民,又哪里有那么多良女子参见呢?
朝中便下了命令,为官者,凡家中有未婚嫁女子,皆要参见。
这条圣旨当真是惹了许多人的怒,只是也只是怒了。
不是他们不想造反,是他们要如何反,反了以后又要如何?
尧夏国的局面他们比谁都清楚。
也更清楚即便是他们坐上了这皇位,他们也解不了这局。
便只能忍气吞声将女儿送入了宫中。
可怜他父亲不过七品文官,也只能将原本已有婚约的她,也送入了宫。
入宫这三年来,她还是会时常想起朱郎。
只是她明白从此将一墙永隔。
她会在这深宫中老死。
而他很快便会娶妻生子,过平凡美好的一生。
要说恨,入宫时是恨的。
恨那百姓口中的暴君。
而那让他父亲叹气的昏君。
直至整整半年,她都从来没有见过酆弘图,这恨意,才算消散了一些。
问起其他秀女,谁都没有见过皇上。
似乎这后宫,他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后来召见她们的是太后,一众秀女中,太后一眼便看见了她,也独独留下了她。
初次见钟淑穆,她心里便是讶异的。
钟淑穆很年轻,脸上没有被琐事缠身的痕迹。
她一身雍容华贵的打扮,让她恍惚的以为,尧夏国并没有那么不堪。
她的目光中,是渐渐被岁月掩盖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