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也不重要。
钮光霁是文官,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生死。
昨日还和他真切说话的人,今日便没了生息。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
城郊。
两个农夫打扮的人拉着一辆马车快步走着。
两人的头巾戴的低,并不怎么看得清全脸。
右边的人轻咳一声,左右看了一眼,道,“你说这车上的是什么人?”
左边的人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也是。”那人应了一声,又不做声的将马车拉到了乱葬岗。
这附近都是野兽。
低阶妖兽也有。
掀开马车上那席子,竟然是一堆肉块。
可细看一眼,那哪里是肉块。
这是一具尸体。
农夫咂了砸嘴,他们干这活的事情也不短了。
但是这样的事儿 ,也没见过几遭。
农夫心里咯噔了一声,大喘了一口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对视了一眼,连那马车都不要了,慌乱的跑远了。
两人跑了不知多远,呆满头大汗的时候才跌坐了地上。
远远的能听到人声,他们才像终于吸上了一口气一般。
两人面面相窥了许久,右边那农夫来缓缓道,“不然……不干了吧。”
左边那农夫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也行。”
干着亏心。
一开始干这活的时候,想着也不算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儿,而且钱又多。
这才一干就干了这么长事情。
直到今日,这笔单子的钱又特别多。
他们只负责从宫里接到这马车,送到这乱葬岗就行了。
不违背良心,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可今日,他们的心都变了。
之前送来的尸体,起码是个全尸。
可今日呢,今日这尸体,甚至是被割肉致死,无法想象他生前究竟遭受了多么非人的折磨。
也不知那人和这尸体有什么恩怨,连个全尸都不留,还要送来这乱葬岗,被那些野兽将碎尸都吃了个干净。
都说有阴德,他们这么干,也不知道损了多少阴德。
两个人又坐了许久,才起了身,将那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头巾摘下,长吸了一口气。
不能贪,他们的钱已经足够做个小本生意,好好过活了。
这活,也贪不了。
他们应该知足。
平头百姓有平头百姓的生活。
不知足的人,都有下场。
就这多少人妄想一步登天的皇宫,他们接出了多少尸体。
身着华衣的妙龄女子,不知是什么官职的大人。
今日这具碎尸,即便是那骇人的头颅,也是一副好相貌,何必呢?
被扔下的头巾借着秋风渐渐吹远,似是乱葬岗的那些尸体再也不会有人想起一般消逝。
-
泸州城。
不同于多日来的安宁,今日城外却是一副混乱的血腥场面。
宋年轲冰冷的银甲上沾满了鲜血。
他一双冷眸静静的看着一直远远站着的黑衣人。
这一仗,如他意料中一般难打。
敌军不过数千个黑衣人,竟和他十万兵力的打个不相上下。
而他们,竟然是成溃败形势的。
但这些人,却并不乘胜追击,每每他们节节败退的时候,他们都收手了。
所以这仗,便打了三天,耗了三天。
凤国的军力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他已经让候武回去带兵了。
让宋年轲心里不安的是那远远站着的黑衣人。
那些人,从不出手,只是远远的看着战局。
他察觉不到那些人的段位,似乎每个都在他之上。
他打了无数个胜仗,被誉为战神。
可骄兵必败的道理他一直都铭记在心,也一直明白,他不够强。
所以这场仗,他九成几率会败。
但即便败,他也要战死在这泸州城。
凤国的边关。
一刹那,他忽而就想起了凤若凉。
吴受谏战死的时候,她去吊唁了,凤国的百姓都知道。
他们说公主念旧情。
如果……他也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