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还没有沦落到要靠别人来解决自己家事的地步。”穆凌笙不明意味地淡淡一笑,“本王也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家事。”
月魄神色微变:“王爷真要这般不近人情?”
穆凌笙低头看看沉睡的解默萱:“人情?”带着讽意地轻笑一声,“本王倒是不知跟月小少爷有什么人情。”
月魄愣了一下,微微蹙眉:“在下与王爷的确称不上人情,但是,在下的兄长在燃夜森林里为王爷除去灰狐狸的围困,应该算得上一份人情了吧。”
穆凌笙微觑着眼:“那与你何干?”
“嗯?”月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既是凤族长的人情,那于你凤小少爷何干?”穆凌笙不介意解释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
“我们是兄弟。”月魄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难道凤小少爷没有听过?”穆凌笙不咸不淡地反问。
“但是……”
“还是说,凤小少爷觉得凤族长根本就是自己所属?”穆凌笙没有给月魄反驳的机会,语气淡淡却字字逼人。
“王爷说笑了。”月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发现跟穆凌笙根本不能讲道理,怎么讲都会被他套进去。
“连说句实话的勇气都没有,这就是凤小少爷的诚意?”穆凌笙看了看西斜的日头,再看看怀中的解默萱,看到她的小脸上显出微薄的绯色,眉间微蹙,不再理会月魄,提步便走。
月魄因为穆凌笙的那句话沉默了,站在原地没有阻拦也没有追上去,穆凌笙的那句话,生生刺到了他的心里。
说句实话?什么是实话?
月魄抬手看着手掌中央的那道深深的划痕,永远也不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了。
有些事,说了又能怎么样?
斜阳将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太阳落山,黑夜袭来,这一夜并不安宁。
解默萱早早就入了寝,穆凌笙环着她,并无睡意,手指在解默萱手腕上的镯子上轻轻抚动,暗暗使了内力探察,却只觉得内力被镯子吸收,镯子依旧毫无反应。
凤族旧址,凤凰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她的胸口上,一块墨色的玉石突然发出莹莹的光晕,不过,那光晕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了,谁也没有发现。
城主府的一角,两道黑影倏然窜到了乌霓生的卧室里,烛光顿时熄灭。不多时,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地窜出,离开了城主府。锦轩慢慢地从阴影处踱步出来,看着黑影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城主府的花园里,那株熔岩蔷薇的花都合成了花苞,不似白天那般灿烂绽放的模样,像是在沉睡。
红衣男子坐在一旁,身边放着一壶酒,两只酒杯。缓缓斟了酒,拿起一个杯子,对着半弯的月亮晃了晃,勾起一抹苦笑,又放下了。
转头看看合上花瓣的熔岩蔷薇,伸手探进荆棘里扯出一支折下,荆棘上的尖刺扎破了他的手,他抬起手,让鲜血滴在那合起的花瓣上,那血红的花瓣竟然慢慢地绽开了,与白天一样的艳烈,甚至比白天时候还要生意盎然。
“这是何必?”菊歌慢慢走过来,脸上没有了往常那神秘的笑容,而是露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落寞。
“何必……”月魄将那花朵整个儿揉碎,鲜红的汁液落在伤口上,在微黯的月光下,分外妖冶。
菊歌看着他的动作,叹了一声。熔岩蔷薇并没有疗伤的作用,并且因为是阳性药材,只是稍沾一点在伤口上,都是锥心的痛,可是面前的男子竟然面不改色地让那些汁液淋在伤口之上……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而其中最苦莫过于求不得且放不下……”
“求不得?放不下?呵。”月魄将目光落到菊歌身上,静静打量她一番,将一只酒杯扔了去,“知己难求!”
菊歌淡淡一笑,嘴角满是苦涩,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这酒……”
月魄端起另一杯酒轻晃,在鼻尖嗅了嗅,浅笑:“这酒叫‘媚儿香’,混了花香便是极品春药。”
菊歌闻言倒没有什么反应,盯着月魄看了许久,才道:“今夜怕是等不到饮酒人”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根手绢,沾满了酒香的手绢被随手一扔,“酒是好酒,但人……却不一定了。”
月魄对于她的动作没有一点惊讶,只是将酒杯轻轻晃着,眼里也似乎有波光随着晃动:“喝得起好酒的,有几个好人?”将酒缓缓倾下,“又有几个好人,会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