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一切的奔回家,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啪的一声关上门顺着防盗门冰冷的表面渐渐的蹲下来,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抱住破皮流血的双腿,无力的将脑袋搁在膝盖上。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开始哇哇大叫,嚎啕大哭。因为痛,肉痛,伤口痛,更严重的是心痛。
我可怜的自尊心在别人冲我大小声的时候都会隐隐发作,更何况被人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且还被自己喜欢的人看见了,还被自己完美无瑕的情敌搂在怀中……自尊心哗啦啦的碎了一地。借用眼泪发泄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温热粘稠的眼泪润湿了衣袖,润湿了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最后慢慢的抽泣着。我是一头孤独的兽类,只适合一个人在黑暗无边的山洞暗自舔舐自己的伤口,但如果有人前来安慰,我就受不了了。瘸阙枴拐一蹦一跳从柜子上取出应急箱,坐在地板上,用棉棒蘸着酒精清洗膝盖上破皮的伤口,火辣辣的痛,疼得我眼泪花花的。咬紧下嘴皮,再来一次。然后用创可贴轻轻的贴上去。查看其他地方,都是些小擦伤,发肿发红。一瘸一拐的跳进卫生间,用毛巾擦净脸庞,手臂和小腿。即使在轻柔的擦拭都疼得我倒吸冷气,呲牙咧嘴的。换去灰沉沉的衣服,透过看见后背大腿都是大小不一发紫发黑的淤血。手臂全是一道道抓伤。“靠,这些黑心婆娘。”从衣柜里翻出宽松的睡衣小心翼翼套上。最后,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咬着嘴皮,默默忍受来自身体每一处鲜活的疼痛。
悄无声息的时候,思维变得敏锐而清晰起来。一些舍本逐末的画面翩跹而至,窥见耀眼星辰后面的无边黑暗。
首先我接到的电话是温晴打来的所以想都没有想就去了,为什么我去了而不见温晴踪影,第二:为什么她们知道我会一个人去酒吧而不是跟古子严一起去,第三:为什么夏夕泽和顾问会出现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巷里而且那么及时准确……这些问题像一颗颗手榴弹将我的价值观,感情观炸的血肉横飞,浓烟滚滚。我感觉我身处一个变幻无穷的黑洞之中,我们的爱恨,悲喜,时间和生命参杂着命运在黑洞旋涡里不停的转呀转呀……就像粘稠滚烫的柏油一样热气腾腾,恶臭弥漫。
我咬着嘴唇,含着眼泪,莫名其妙的沉沉睡去。
梦里我和温晴手牵手奔跑在荒草萋萋的火车铁轨上,比膝盖高的艾草在炙热的阳光下散发出植物的辛辣香气,耳边是聒噪的蝉儿一直叫着知了知了。我们笑着,一起跑着,快乐地不可一世。忽地场景变成昏暗灰沉沉的废旧的毛坯房里,拳头大小的钢管交错在房屋的外表。温情冷笑着甩开我的手,消失在黑暗阴影之中。我手足无措,后面有人在追我,我看不清它的脸,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跑,突然脚下一滑,跌进万尺深渊,最终扎进了冒着泡泡的黑色沼泽地里,四处都是幽绿色的鬼火飘忽不定,还有不知名兽类的嚎叫。我大声喊叫,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在往下陷的过程中,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杯子酒瓶破碎的声音,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然后是厮打的声音,拳头敲击胸腔的声音,酒瓶打头的声音,惨叫,辱骂……
我缓缓的睁开眼,从门缝里透进来一线光亮。我摸摸自己湿润的脸庞,咽了咽口水。厮打的声音并没有随着梦境的消失而消失,反而越来越真实。我再一次闭上眼睛再睁眼,的确没有消失。我坐起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我还是透过门缝看见父母相互厮打在一起,不同于平时有情趣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是真打,黑起心往死里打。
我光着脚战战兢兢的走过去,蹲下身摸着她颤动的背,轻声呼唤:“妈,妈,妈……”她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打她被撕裂的衣服上。我把她扶到沙发上躺着。我一瘸一拐的走到房间衣柜里找出冬季用的薄毛毯又身残志坚的抱着毛毯走回来,给她盖上。她睁开眼睛,温柔的看了我一眼。“妈……”我张开嘴,准备的询问到底怎么了。她却虚弱的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无声的叹息,眼泪又止不住的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这一夜余下的时光我再也没有睡着过,一直眼神空洞的瞪着天花板,四处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抽泣时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安定。
这一天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一颗颗手榴弹在上帝轻蔑的微笑下,落在我的脚边。“轰”“轰隆““轰隆隆”把我那颗茁壮成长的心脏炸的支离破碎。
窗外渐明,天色朦胧,蓝灰灰的。翻身下床,穿衣,梳头,洗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默。旁边的母亲揪着眉不安的睡着,鼻青脸肿的。我站起身就像以往的她一样为她掖了掖被子,喉咙里干涩酸痛,摸出手机,7:02,回头看了母亲一眼,背上书包,换鞋,抓过鞋柜上的钥匙。
给古子严打了一个电话,要他来接我。有些人不希望我和古子严在一起,我偏要和他在一起,走着瞧。默默地走过熟悉的店铺和超市,穿过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味,站在路口,无声的望着远方。
本来温晴对古子严就颇有好感,上次在“盛夏时光”他的凶猛一吻更是征服了她的心,她对他的崇拜之情就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了,说的十句话有九句话关于古子严,现在是恨不得把他供奉在神台上,再插三炷香,每天一拜。难道说……不可能,温晴最不齿这种行为了,她说过那种为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的姐妹直接可以一头撞死算了,太贱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但是为什么来电人会是温晴……
一辆出租车突然停下来,古子严摇开车窗,没好气的冲我喊:“干嘛呢?!上车。”
我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