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互相亏欠,藕断丝连
张小一2019-02-25 16:081,580

  我终于开始大大方方的挥霍剩下的时光,但不知道是不是想活下去的欲望太过强烈,潜意识总是在逼着自己醒过来——后来,竟然也真的可以在昏睡的中途醒过劲儿来,吴昊听过之后大喜,他说他所有的病人都没有这样大的求生意识。他很欣慰。并告诉我,不要停下来,尽量这样去做。

  其实我哪里是想活下去,哪里是有那么强的求生意识?我只是不想在梦里沉浸太久,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心肝脾肺轮流抽动的难过而已。

  大概是睡的时间太多,日子快的像是要飞起来,很快,深冬了,我敢说这是我过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大雪像要把这个世界淹没,我成了彻底的宅神,连溜小黑都是吴昊的业余工作了。

  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卧躺在阳台上那个旧到可以当古董的摇椅上,码字晒太阳来着。

  也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日没有打开电视,搜寻周俊的身影跟声音了,但开着电脑的时候,总是有关于周俊的新闻弹出来——小半年了,周俊的“人气”仍旧居高不下,已经可以媲美当红一线小生了。

  这个看颜又看钱的世界啊,也真是让人绝望。

  而周俊他,什么都占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尝到绝望的滋味了。多好。

  时间从指间匆匆溜走,刚刚好,跟凌霄签的合同也在这个冬天到期,敲定最后一期稿子的时候,我再次提出了想休息一段时间的意愿,凌霄的表情瞬间硬了下来,良久才道,“你休息也是可以的,但是,苏陌,在这个圈子里,捧红你的人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没有我,你现在活成什么样都不一定,但我也承认,没有你的字字珠玑,‘聊聊专栏’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成绩,我们是相辅相成存在的。所以,我不希望,在你休息的期间,被其他的杂志社挖走,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霄说话一向如此,她嘴恶心善的样子我也算见的多了,我耸耸肩,“这么三五年了,你该了解我的,是为了金钱而另谋他就的臭名远扬,还是红的发紫也绝不离开老东家的美名万里,我都不介意的。凌霄,你不必提醒我你于我来说是怎样大的转折点,就像你说的,我们是相辅相成存在的,你别想让我感激你到不能自已的程度,我们,是该互相感谢的,你说是不是?关于被挖墙角,我要开的条件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应得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大概是要吊死在你这颗杂志树上了。”

  凌霄嘴角微动,“苏陌,你是唯一一个这么跟我呛声的作者了,但,我怎么就是讨厌不起你来?”

  “我想,大概是我天生丽质你也难弃吧…”我吞吞口水,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我们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凌霄她,惯于将最难听的话说到最前面,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我明白的真切。但她不容易被察觉的善举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她曾经偶尔知道了我的病情,曾多次通过她私人的关系,为我寻找良方,虽然她口口声声在说只是不想失去我这个现成的文笔思路都清晰的家伙,但,世上有太多比我好比我敬业的“好作者”,她怎么就独独的抓住了我呢?

  尽管她总是一副不可一世,头高高昂起的样子,但她的善良,我知道。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收到了最后一笔稿费——是我这些年来加起来的三倍不止,够我跟小黑安乐无虞的活上好些年了。

  随后凌霄的短信来的及时。

  “苏陌,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作者。我从不恭维人的,你知道。这笔钱,会惊到你,但是你应得的——没有一个作者在红成你这样之后,关于离开只字未提,关于酬劳从不贪心。我们只是在法律上解除了合作关系,但私底下,苏陌,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那么就借用歌词里的一句话。让我们互相亏欠,藕断丝连吧。读者写给你的信,我还是会成箱成箱的带给你,你的‘事’……我也会一直会放在心上。最后,欢迎随时来稿,来稿必登。你的朋友,凌霄”

  我收下了那笔“惊”到我的钱,也收下了凌霄的这份心意,被世界温柔对待的感觉,真是无限好。

  认真收藏好每一份真心,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遇见自己想遇见的人,而我,该遇到的通通都遇到了,至死无憾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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