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车站后,木雨烟一下车就看到了邹文。原来之前叔叔给邹文打了电话,告诉邹文木雨烟回去了。木雨烟见到邹文,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在邹文面前停下,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木雨烟,你回来了。”邹文接过木雨烟手中的行李。
“嗯。”木雨烟看了眼邹文,然后点了下头。
“天冷了,冷不冷?来穿上。”邹文脱掉身上的外衣给木雨烟披。他只知道木雨烟今天回来却不知道木雨烟决定去江家做仆人的事。
“谢谢!”木雨烟停了会,说:“邹文——我想好了,为了补上上小海的治疗费用,我去江家做仆人。”
邹文听了后被惊住了,眼孔挣得很大:“做仆人?你怎么会想到做仆人?别忘了你可是名校大学生啊,怎么会想到做仆人?”邹文一时无法理解木雨烟的方法。
“邹文,我们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好办法了,你也知道,小海的病需要长时期的治疗,不能间断,而且医药费用又很贵,叔叔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除了一片果园再无经济来源,这几年来,叔叔婶婶靠着果园供我和小海上学真的很不容易。爸爸妈妈离开后,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现在他们有困难了你说我能袖手旁观吗?况且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小海当亲弟弟样看待,他给我带来过很多的快乐。如果不是小海我恐怕现在还活在当年的交通意外阴影中。”木雨烟说着说着眼里的泪花又开始打滚。
“对不起,木雨烟,我刚有点激动,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无奈。——可是,木雨烟,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们可以乘假期的机会找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做仆人真的不是最好的办法啊”邹文还是不支持木雨烟去做仆人。
“可是,邹文,我们乘假期找工作能挣多少钱呢?远远不够小海的医药费。叔叔说,江家是市区最大的家族,江家正要仆人。如果我去江家做仆人他们家答应可以先帮小海预付半年的医药费。这是最捷径的方法了。”
“木雨烟,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另外,如果你去了江家,那你我怎么办?”
“邹文,叔叔与江家把合同签好了,只要我照顾到江家大少爷伤愈了就可以了,到那时我们还可以见面啊。况且,我去江家做仆人了,我还是有我自己的自由啊,我们还可以继续联系,还可以有往来,除非,你不愿理我了。”
“什么?照顾江家大少爷?”邹文更是惊讶了,“你怎么就……”有点生气的邹文转身走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就不能相信我呢?”木雨烟也有些生气了,“我已经答应叔叔了,明天就准备去江家。”说完,木雨烟接过邹文手中的行李一个人走了,还在生气中的邹文也没上前去追。
开始木雨烟以为邹文会懂她会理解她,谁知道结果是这样,木雨烟心里有点失望,一个人提着行李漫步在漫长的路上。走着走着,木雨烟会回头看看身后,没有邹文,邹文没有追来。此刻,木雨烟的心里如椎刺痛。其实谁又知道木雨烟心中的苦楚,谁又知道她心里的沉重。在木雨烟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大学生,有自己远大的人生理想又何尝不知道走进江家将会面对什么,只是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尤其是对于寄人篱下的她,对于身上背负着千斤重的恩情的她,她哪有自由去选择自己的人生理想,选择自己喜欢的路。从父母离开的那天起,木雨烟就没有了选择自己所喜欢,坚持自己所喜欢的自由了。这些年在叔叔婶婶家,虽然表面上她过得很快乐,每天在叔叔婶婶面前保持微笑,可又有谁能知道木雨烟微笑背后的不自然,微笑里的沉重。寄人篱下的生活无论表面上看起来时有多平静多欢乐,但始终是寄人篱下,始终没有在自己家自由,没有在父母面前随心所欲。接受别人给予的始终不会有拿着父母给予的理所应当。可是这些,又有谁能真正体会,明白呢?木雨烟把邹文当成生命里最信任的人,以为这么久的相处,邹文会懂自己会全力支持自己,可是结果呢?邹文却是最不能理解自己的人,木雨烟真的很失望。此时木雨烟一个人走在这萧瑟的秋天里,走在这漫长的路上,感觉很冷,很累。
木雨烟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本就灰蒙蒙的天早已慢慢变成了漆黑,秋风里的温度也越来越接近黑夜的彻骨。站在门口翘首张望的是婶婶,婶婶见木雨烟魂不守舍地走来匆忙小步跑向前,
“木雨烟,你怎么才回来啊!怎么了,没事吧。让婶婶好好看看。”婶婶拉着木雨烟冰凉的手认真地对木雨烟端详了一番,然后说,“木雨烟,是不是一路奔波很累了。来,进屋去,我给你准备了吃的。”
木雨烟没说什么,还沉溺在邹文的不理解中。她跟着婶婶进了屋,然后照婶婶说的洗了手来到餐桌旁准备吃饭。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木雨烟都忘了中午也没吃饭,因为一路想着事情,也没觉得饿。
“木雨烟,来先喝碗热汤吧。”婶婶给木雨烟剩了碗汤,接着握着木雨烟的左手说,“木雨烟,你答应去江家的事你叔叔已经告诉我了,婶婶谢谢你!”
木雨烟慢慢从与邹文的争吵中缓过神来,“哦。婶婶,不用谢,我应该的。要谢也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养育和栽培。”
“木雨烟,你真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没有白疼你。明天你要去江家了,一会吃完饭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下行李。”
“嗯,好。”木雨烟没多说了,只是低着头吃饭。
饭后木雨烟和婶婶一起去卧室准备明天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这些年来在叔叔家木雨烟一直都是朴素节俭,没有给自己买过什么好东西或是喜欢的东西。虽然在这卧室里住了这么多年但卧室里还是像刚来时那样简约,除了多了些衣物、书籍和壁画之类的。壁画也不是买的是木雨烟平时没事时自己画的。所以要收拾的,能带走的无非是写衣服和生活用品。没多久行李就都收拾好了。
“木雨烟,明天要去江家了,你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我再给你去准备些特产。”婶婶向大厅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说,“你叔叔也说今天回来的,只是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事,不用担心,婶婶。估计叔叔很快就会回来了。”木雨烟安慰说。但她今天感觉真的很累,收拾好行李后,她就去梳洗了,然后就回到了卧室无力地躺在睡了几年的小床上。虽然很累,但木雨烟还是难以入眠,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浮现:一起在市区卖水果,参加party,小海晕倒,叔叔说的话,邹文的反对……短短的几天时间似乎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柔弱的小女子真的一时很难承受,筋疲力尽,很累很累。
没多久,大厅里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老木,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热。”
“木雨烟回来了吗?”
“嗯,回来了,这会估计睡着了。”
木雨烟只觉得好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没出去看,但知道是叔叔回来了。
叔叔听说木雨烟睡了,轻轻地走到木雨烟的门边,但没有敲门,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后就又回到了大厅,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第二天早上,木雨烟很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木雨烟来到卧室提行李。在离开之前木雨烟再次认真地环视了下这个陪她度过艰难时期的小卧室。然后走出门,轻声,无奈地说了句:再见!
这天叔叔送木雨烟去江家的,还给木雨烟叫了辆车。叔叔和木雨烟走到门口正准备上车时婶婶急急忙忙跑出来,“木雨烟,等下。”
木雨烟和叔叔回过头站在原地等。
“木雨烟,我给你准备了点特产,你带到江家去吃吧。好孩子,在江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婶婶把一袋子特产递给木雨烟。
叔叔帮忙接过袋子。
“嗯,谢谢你,婶婶。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木雨烟说。
马上就要出发了,木雨烟望了望周围,熟悉的地方;望了望远方,没有人影,没有邹文。这次邹文没有来送她,她知道邹文一定还在生气,还是不肯原谅她。
“木雨烟,该上车了,我们走吧。”叔叔对木雨烟说。
“嗯。”木雨烟既是失望又是恋恋不舍。
车子出发了,越走越远,慢慢地,那个两层楼的平房,那个葡萄架,那棵桂花树,还有婶婶……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着,这次木雨烟没有看窗外的风景。只是背靠着座椅脸侧在一边,眼睛紧闭着。她很累,想让自己睡着,忘记一路的心情。
走着走着车子突然停下来了,把将要入梦的木雨烟惊醒了。但木雨烟以为是红灯了,没在意,然后继续闭着眼睛睡着。
“木雨烟”叔叔轻轻拍了下木雨烟的肩膀,“你看,是谁来了?”
木雨烟抬头,顺着叔叔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车窗外的邹文。是的,是邹文。
开了车门,然后邹文上了车,在木雨烟旁边坐下,“木雨烟”
“你怎么来了?”木雨烟说。
“那天我回去后想了很多,对不起,是我不够理解你。知道你今天要去江家就在这等你,我不放心你去,想送你去江家,可以吗?”
“嗯。谢谢你!邹文。”说着,木雨烟的眼泪就落下来了,随着这滴眼泪的落下,木雨烟觉得轻松了很多。因为终于有人能理解她了,终于邹文能理解她了。
“傻丫头。”邹文抱住了木雨烟。
然后,车子并没有因为邹文的出现而停止,继续向市区驶去。此刻,木雨烟心里有几分畏惧,有几分安慰。
在木雨烟去江家的这天,婶婶送木雨烟和叔叔上车后就照叔叔的安排997887打理好家里的事情然后就去医院照顾小海了。
“妈,你怎么来了?”小海见婶婶提了行李走近来,放下手中的书。
“嗯。小海,我来照顾你。”婶婶面带微笑地走到小海床前,放下行李,然后从袋子里拿出大清早就炖好的鸡汤,没有提起木雨烟去江家的事。但姐弟情深,一起形影不离地生活了几年的小海不见木雨烟又岂会不问木雨烟的去向?
“咦?妈,今天怎么不是木雨烟姐来照顾我,怎么换你了?对了,还有爸爸呢?他们都干嘛去了?”
婶婶有点慌了,不知如何回答好,告诉小海事实又怕小海会生气不肯接受治疗,不告诉他事实又不知如何回答。,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暂时避开话题,
“来,小海,先把鸡汤喝了,早上炖的,一会就冷了。”婶婶把鸡汤端到小海面前。
小海接过鸡汤,一会的功夫就喝完了,然后还是对木雨烟的事不依不挠,
“妈,你还没告诉我木雨烟姐和爸去干嘛了呢?现在我把鸡汤喝完了,你快说吧。”
婶婶犹豫了好半天没回答。
“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啊”小海看到妈妈一直沉默不语也急了。
婶婶知道必须给小海一个答案,但是告诉他事实又是绝对不行的,于是就编了个事说:
“小海,你别急,木雨烟为了能给咱家里帮上点忙,找了份工作,你爸觉得工资和条件都还不错就答应了,所以今天就送木雨烟去上班了。”
“哦,这样啊。那会很累吗?木雨烟姐能行吗?”小海很关心木雨烟。
“不累。是做些简单的事。小海你就别担心木雨烟了,听妈妈的话要好好接受治疗,每天按时吃药,不然就浪费你姐一片好心了,知道不?”
“嗯,妈。”小海说,接着嘀咕说:“难怪姐前两天说话怪怪的,原来是找了份工作啊。”然后又抱住婶婶说:“妈,我会听话的,一定尽快让自己的病好起来,少让你们为我担心。”
“嗯,这才是我的好孩子。你和你木雨烟姐都是我好孩子。”婶婶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只是小海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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