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谨当时也是集连泽的宠爱于一身,她应该是很幸福的。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幸福根本就是属于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在她丈夫的身边,却将她丈夫的心偷走。
她恨,她恨,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大姐。从小,三个姐妹之中,永远是大姐最优秀,永远是大姐最厉害。什么东西都是大姐的,她们唯有羡慕的份。如今,嫁人了,大姐也还是那般尊贵,不仅得了皇上的宠爱,又生了小皇子,照皇上对她的疼爱,日后肯定母仪天下。都这样了,为何还不知道,还要来跟她这个妹妹抢?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让这个抢走自己一切的人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于是,她精心设计了这一切,事实上也如她所愿地那般走了下去。
但是,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不处置那个女人,只是将她关入冷宫,就连她的儿子都还好好地活着,并寄养在别的娘娘那里。这意味着,那个女人还有翻身的机会。
不行,她决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她要斩草除根。于是,那天,她让人去将那个女人以前的宫殿放把火,并将那个女人带到河边,然后将那个女人推了下去。让人以为她是因为冷宫寂寞,烧了宫殿后畏罪自杀。
她以为这一切都没有人看到,敦不知小小的连城将那一幕牢牢地记在了脑海深处,并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奕王,那已经是一辈的恩怨,冤冤相报何时了,放手吧。”
“放手,说得容易。如果不是他的母亲,我的母亲又怎么会惨死,而且身败名裂。我又何需忍辱负重到今天,天天被仇恨折磨得生不如死。”连城脸上笼上一层寒意,语调没有一丝温度可言。
“可是,就算你把他杀了,你的母亲就能活过来吗?”容嫣苦笑一下,道:“奕王,你是聪明人,何必如此放不开呢?再说,当年的木谨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不到三十时便顽疾缠身不治身亡。她已经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了代价,你又何必再拿她的儿子抵命呢?”
“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连城冷哼一声,一把拽住容嫣,将她拖到自己的跟前,捏着她的下颚,看着那双澄亮的眼眸,道:“我知道你喜欢连云堔,你自然是想着怎样给他开脱。”
“你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奕王,你把他杀了心里就真的可以释怀吗?我知道你的本性善良,根本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若是杀了他,你以后一定会天天活在悔恨之中。”
连城将她一把甩开,怒吼道:“你少来花言巧语迷惑我,我是不会放弃杀连云堔的。”
“既然你一定要杀他,那就连我一起杀了吧。”容嫣扶住桌子才让自己没有摔在地上,看着这般不可理喻的连城,怒气也跟着上来。
“我不会杀你,只要他来了我就会放你离开。”连城背过身去,不再看容嫣。
“你若不杀我,那我今后一定会杀了你。”容嫣冷声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连城转过身,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绝世倾城的女子,望着她眼底浓浓的杀气,他相信她说得出一定做得到。
“因为你杀了连云堔,你杀了我的心上人。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容嫣一字一顿地说着,目光冷冽地看着连城。
“我杀他是因为要报杀母之仇。”
“我杀你是因为要报杀夫之仇。”
连城一愣,而对面的那个女子接着道:“奕王,你要想好了,虽然也许我现在还杀不了你,但我不舍放弃这个念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冤冤相报……”连城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我不要这种结果,我不要这种结果,我不要这种结果……”说着,转身落荒而逃似地疾奔了出去。
隔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有些凄凉的声音:“我不要这种结果,我不要这种结果……”
容嫣吁了一口气,刚准备走出去看看,却不料那门立即被人关了起来,只听到哐当一声,门又被锁了起来。
容嫣慢慢地走回床边,盘膝在床上打坐,她现在要抓紧时间恢复内力。方才那一番话也不知道连城到底听进去几分,若他明天执意要连云堔的命,她也好做个帮手,就算不能帮到他,至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然而,不知道连城给她下的什么药,体内竟然一丝内力也聚集不起来,强行运用内力,小腹反而传来一阵阴寒,让容嫣皱了皱眉。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的,窗外出现一丝亮光的时候,容嫣感觉过了好久,久得让她心慌。这一夜,她都没有睡,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外面。
有人将门打开,容嫣看了一眼,并不是连城,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她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一碟小菜。
这个女子生得到也标致,弯弯柳眉,含笑剪水眸,瑶鼻红唇。一身黑衣显得她皮肤越发白皙,那脖子上的血痕也分外明显。
容嫣恍然大悟,这女子不就是那个她好心救下的柔弱女流,最后送她一块丝帕,结果她是好心没有好报。不仅自己被抓到这里,还连累连云堔。
“姑娘,该用早膳了。”那个女子将托盘里的粥和菜都摆放在桌上,喊了容嫣一声转身就要走。
容嫣急急喊住她,道:“姑娘,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子明显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容嫣会同她说话,还问她脖子上的伤。
“多谢姑娘关怀,这点小伤没什么的。”
“怎么会没事,女孩家身上最不能留痛疤了。”容嫣不赞同地反驳道,她眨了眨眼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那个伤痕是不是连云堔弄的?”
女子点了点头,然后听到容嫣十分气愤地道:“这个连云堔就不知道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他那把断水剑可是上古神剑,轻轻一划,可能你这道疤永远也无法消失了。”
女子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昨晚她一回来就用最好的去疤药膏抹上,按道理应该已经好了。可是现在,不但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一些,难道真像容嫣所说,这个疤要伴随她一辈子,再也消不去了?
看着女子由红转白的脸,容嫣于心不忍,咬了咬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然后走到女子的面前,将那个药膏塞到她手里。
“这个药膏是宫里御医专门为了医治断水剑划伤而配制的,保管你过一个时辰之后就看不到这道伤痕了。”
女子看了看手里的药膏,不解地看着容嫣,道:“你为何要帮我?我们现在可是敌对的关系。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容嫣耸了耸肩,淡淡地道:“我送你药膏并不是要你背叛你的上面,放我私逃。我只是觉得同为女人,能帮就帮一点吧。女人的这张脸多重要啊,哪能有一点损伤。更何况,你还是伤在连云堔的剑下,我就更加义不容辞了。”
女子看了看容嫣,又看了看手里的瓷瓶,然后走过去,将手里的药膏扔给容嫣,冷冷地道:“我才不稀罕你的药,这药膏指不定还有毒呢。你留着自己好好用吧,哼。”
“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容嫣将药瓶捏在手里,愤怒地看着女子,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走就走,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个阶下囚啊。”女子拂袖一挥,转身走了出去。
等屋子里再度恢复黑暗,容嫣松开手,垂眸看着手里的瓷瓶。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又被人推开。这回除了那个送饭的女子还有一个男子,那个男子也是一身黑衣,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只看得到一双无任何波澜的眼眸。
“申时三刻还没有过吧。”容嫣起身,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是还没有过,但主人想请你过去一趟。”男子清清冷冷地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却让容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连城让她过去是要干什么?让她目的他怎么将连云堔杀死吗?就算昨天那番话对他的作用不是很大,但也不应该是这个效果啊!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出去才知道,她竟然是被关在悬崖峭壁之上,四面都是绝壁,唯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下面,而那条道上还有人把守着。
也就是说,连云堔根本无法带别人上山。同样,也根本不可能将她救下山。
不是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他们不会死在这里,一定可以绝处缝生。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吧。”连城站在悬崖边上,风将他的衣摆掀起,青丝拂乱。
清风宜人,还有阵阵花香袭人,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惜,容嫣此刻哪有欣赏美景的闲心,她走过去,看着下面的惊涛骇浪,不做声。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是要他死对不对?”连城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
容嫣捏了捏手,平复内心的诧异,同样淡淡的道:“你一定要杀他我又有什么办法,只是你要记住,你若杀了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