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姚半夏盛装对着镜子,叹出来的废气估计都得在南极穿个洞。屋内用来装饰的花儿似乎感受到了这气氛,应景的掉了几片花瓣。
明明是万事大吉,事事顺利的喜庆日子,姚半夏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在这好日子里,她必须跟着沐豫章进宫去参加寿宴。这回的寿宴盛大,除了上次见过的太后和妃嫔,还得面对朝臣。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沐豫章早已习惯此等饮宴的场面。“你就站在我身后,跟着我请安问候便是。若有麻烦,我自当为你挡着。”
“还是很讨厌。”姚半夏撅着嘴,明知无法逃脱,还是想抒发一下不满,“听说那个左相是百人斩,总是在刑场看着血花飞溅,都面不改色的修罗!还有那个国舅,据说贪财好色,是个女的都不放过。还有……”
她的胡言乱语还没说完,沐豫章就抬手捏住她的嘴,“说书先生说的能当真吗!在宫里说这些,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装扮好就起来,到时辰入宫了。”
姚半夏打开他的手,“我就对你发发牢骚不行么!最后……我说最后一句行不?”
“什么?”
“拉我一把。”姚半夏无奈的从广袖之中伸出纤纤玉手。
“嗯?”沐豫章抓着她的手,却不解。
“让你拉我起来!”姚半夏急了,“不是赶时间吗!一点眼力都没有!”
她也不想唠叨,不想牢骚,只是这一身加上衣服里面绑的布条,实在是非常的影响行动。刚刚还想拖一下时间,自己撑着,谁知道暗地里使劲好几次都不管用。无奈之下,只得拉下脸来找他帮忙。
沐豫章看她花容失色,委屈又憋屈的样子,出力扶她的同时,忍不住扭头偷笑。
“你笑什么!”姚半夏怒了,朝着他龇牙咧嘴,“如果你也像我一样,被绑成粽子似的,还要穿这种衣服,不见得会比我好多少!”
“我不是笑你。”沐豫章贼贼的说着,抬手拉开她的嘴角,“入宫之后,保持微笑才行。”
“知道啦!”姚半夏冲他凶完,调整面部肌肉,露出六颗白森森的牙口。
今日特殊情况,皇帝下令普天同庆,官民同欢,于是乎宫门大开,按照来访之人的品级,走的门也不同。再次入宫,拖了沐豫章的福,走的是皇宫正门,而宴席则设在乾元殿的广场之上,进了宫门,走过一段甬道即可到达,算是最近的道路。
这对于姚半夏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好消息,头一次她觉得这个王妃当的非常划算,封建社会的特权和裙带关系啥米的赛高。
贵人们都将就体面,所以姚半夏小步慢吞吞的跟在沐豫章后面也不算太扎眼。只是啊,望着前路,姚半夏很冤枉,平常运起轻功,三两下就能到达的距离,此时却要花费多几倍的时间,多么的不经济,多么的浪费生命。
据说这是太后的四十岁寿辰,也不知是不是算好的日子,今日的阳光分外明媚,天朗气清,气温也算怡人。美好的阳光照在大家的脸上,映着那笑容,陌生的人都变得亲切。一路都是张灯结彩,只见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忙的不亦乐乎。
沿路都有人跟沐豫章行礼,似乎都不是大官,姚半夏只是根据沐豫章的应对行礼,倒也顺顺*的到了自己位置。屁股沾上椅子,在宽大的朝服之下偷偷舒展了一下身体,姚半夏总算是活过来了。
抬起头,举目四望,周围已经坐满了人,看情况就差几个主角没到场了。不过也对,哪有让皇帝太后等人的。不意间瞥见坐在不远处的沐懿,身为淮南王皇叔的身份,自然是坐在皇亲最首。虽然中间隔了几个人,沐懿还是看到了跟平日不大相同的姚半夏,微微对着正襟危坐的她颔首招呼。
另一边坐的是朝臣,为首的应该是左相吧……不过隔着一个很大的圆形舞台,也看不真切,好奇是有,但是也不至于伸长了脖子,跟乡民似的巴望着。左相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她一不是手下,二不是粉丝,作为外貌协会对他兴趣不大。
宴席未开,桌上只摆着些水果和干果,不过没人动,因为大概没几个人是因为御厨的手艺来的。这可是非常的大场面,来的人男的都忙着打招呼,拉关系,钻营人际关系,女的则个个花枝招展,不愿错过钓金龟的好时机。
忽然庆幸自己是以侧妃的身份坐在沐豫章的身边,虽然是个挂名小老婆,也总好好过像货物一样待价而沽。虽然不想承认,在古代女人真是没地位到了极点,几乎等同于坐在她身边男人的价值。
正想着,场上最有价值的男人,带着最有价值的女人,浩浩荡荡的被抬进来。
唉,身份地位不一样,待遇真是天差地别,让姚半夏忍不住偷偷磨牙腹诽,为什么没穿到架空的女尊国度,做个王女之类的试试看。在文武百官和国内外的有身份地位的人士面前,如此拉风的出场,就算是少活上几年,也值得了。
人啊,一辈子总得有这么一次才不算白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无条件跪地迎接请安,等上面太监扯着嗓子传达免礼平身的御命,姚半夏撑着椅子总算是爬了起来。
作为今天的主角,太后身着金色凤凰礼袍,头戴纯金凤冠,气定神闲的坐在皇上的身边,红光满面,本来不算老,如今看来更是年轻了几岁。论姿色,跟皇后有的一拼,可是又有一种皇后无法比拟的贵气和风韵。
“众卿无需拘礼,今日乃太后寿辰,普天同庆,便随意一些,尽兴而归吧!”皇上发话,鸦雀无声。
“皇上说的是。”太后也跟着道。“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今日借着寿宴君臣同乐,共享太平。”
不远处有个身穿异族服装的男子站起来,“陛下,太后娘娘,奉吾王之命送上幽渊之下的绝顶沉香木,祝太后青春永驻,福寿延年。”
有一个人开了头,剩下的自然也不甘落后,一个个的都跟着送礼物。刚刚还庆幸着,皇帝和太后没有像开动员大会的领导一样,搞那些长篇大论的稿子狠狠读,谁知道使节们送礼祝词居然凭空插进来。
阳光暖暖的,肚子饱饱的,姚半夏觉得有些头晕。就在快睡着的时候,身边沐豫章轻轻拍了她一下。她顿时振作精神,假装举起酒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心里刚刚想哀叹这没完没了的祝贺,不远处忽然传来木鱼和诵经的声音。
“母后,今日您的生辰,朕身为人子又怎能逊色。”皇上露出尊敬的笑容。
五十名僧人缓缓走上圆台,排成两列,中间四名僧人抬着纯金打造的佛龛,金光闪耀之下,白玉的千手观音坐像温润晶莹。看样子,应该就是沐豫章护送来都城,还中途被人劫去的宝贝了。难怪有人会起贪念,单看雕工和材质,这东西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皇帝可真是舍得,过一个生日,就送这么重的礼,其他的东西跟这一比瞬间就白菜了,真有面子。
“母后喜欢诵经念佛,朕特地命人准备了这份礼物。”
“皇上费心了。”
哎呀,母慈子孝有没有,如果不是知道太后身后的那些外戚,她真的很想为这段美好的亲情鞠一把感动眼泪。
演戏演完了,只见皇帝挥挥手,那鸭嗓子的太监又扯着嗓子喊,“开宴——”
多么好听却又让人纠结的两个字啊,虽然代表着距脱离苦海的时间又近了些,但是能看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