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着指头,眼看着中秋越来越近,眼看着月亮越来越圆,姚半夏总算是有了些自觉。上次被小瞧了,这次总得准备点才艺不是。
想到乐清在湖上惊为天人的舞剑,向来不注重招式,只看重对敌实用度的姚半夏着实后悔。尝试的学了两招,但是丫鬟看着她大开大合,粗枝大叶的模仿,只能无言以对,然后掩着面偷偷笑。
好吧,那就来点简单了。姚半夏找了手边就现成的两条丝带,又开始折腾丝带舞。起初被功力催动,还能勉强飘起来的长长丝带,没一会儿就爱上了舞动它们的主人,不知不觉全都缠在了一切,将姚半夏给绑住。
“哎呀!”脚下被丝带一绊,姚半夏摔在软软的地毯上。
这是不是叫画虎不成反类犬,鄙视人家跳的不好,自己原来也未必能做得好。唉,不愧是专业舞蹈家,这么简单的道具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她们的腰怎么会这么软,体态怎么会这么好看……
羡慕嫉妒恨——
“你在干嘛?”沐豫章散步归来,瞧见了这么一个场景,真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不厚道的笑笑她。
“明知故问!不是你让我准备个节目的吗?”她气呼呼的挣扎着想要摆脱丝带的纠缠,谁知这么扯了两下,更乱了。
“可是我没让你自缚啊。”沐豫章还是叹了口气。
“谁让它们不听话,飘着飘着……就飘到我身上来了。”在丫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脱出成功,姚半夏也跟着叹气。
“看来你这支舞应该叫化蝶……”沐豫章摸着下巴道。
“我还梁祝捏!”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不太懂。
拨开她身上残留的丝带,沐豫章平静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是吧……”姚半夏笑了,忽然又冲到丝带堆叠之处,抓起一根就喊,“看热闹是吧!我也让你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
“王妃请自重!”两个忠仆零零一和零零二,就像门神一样,把手着沐豫章,将她挡在安全距离外。
“你们都叫我王妃了,还这么对我啊!”姚半夏袭击未遂,开始耍赖,“差一个字而已,你们这是搞歧视,差别对待!”
“与其伤这份心,还是伤点脑筋想想你的才艺表演要怎么办吧。”沐豫章恨铁不成钢啊,他其实倒是没什么,只是姚半夏如此上心,若是想不到办法,练不成成效,这事只怕没完没了。
“不会真的要来刀斩苹果,或者回旋踢木板之类的吧……”姚半夏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我怕表演完,断掉的不是木板,而是那些爱大惊小怪皇亲国戚们的下巴!”
“听你说这些话,我的下巴先断了!你想在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臆想之后,再加草莽出身这类形容词吗?”这丫头,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江湖背景。
“我来自江湖!”姚半夏跟他作对,故意站起来,一只脚跨在凳子上,“是不是很霸气!”
“我只感觉到气。”他看了生气,她却是浑身的匪气。
“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可真是难伺候!”姚半夏放弃了,有气无力的软在椅子里,偷偷的画着小圈圈,“唉,以前只要听了药师谷的名号,那些人全都小心翼翼,捧着金子银子来上供,只为了求一颗药丸,一剂良药,哪像现在……”
谋生的本领和才艺表演大概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个是为了生存,一个是为了娱乐大众,原本引以为傲的实用本事,现在统统不管用。
扁着嘴,姚半夏好像只落了毛的母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小碎步朝着楼梯走。“我要一个静一静,回顾一下我过去十八年虚度的人生,谁都别来打扰我。”
维持着这个状态走进房间,栓上门,耷拉的脑袋却忽然精神的抬起来,贼贼的笑了笑。
她其实真的打算好好回顾一下,为什么自己没把自己养成一个多才多艺,倾倒众生的妖孽,不过很快走到第十级的楼梯就忽然灵光一闪,想到手边就有个人善于弹琴的。临时抱佛脚也得抱上才行,她决定去找好师弟玄芝去。
才转进小巷,姚半夏就听到一阵悠悠的琴声,心里那么一激动,就没走正门儿,直接翻墙爬楼,从窗户跳进了两个美男的房间。
听到她进房间的动静,琴声戛然而止。
她稳了稳身子,忽然发现房间里有六只眼睛都在望着她。
“干嘛?这次我好像没有女扮男装吧。”姚半夏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款式都是寻常弈城女子的打扮,就是料子稍稍好了些。干嘛像看怪物似的,期待中的惊艳一点都没有。
“师姐,翻窗户进来,似乎比女扮男装更加……惊世骇俗吧。”玄芝早就习惯了这些,很快就调试过来,只是有旁人在,难免要教育师姐两句。
“时间就是生命!我从大门走进来,上楼,拐弯……哎哟,得多浪费多少生命啊!”
庞子敬懒得听她的歪理,干脆扭过头去喝茶。
“姚姑娘怎么来了?”顾祁朝算是脾气很好的了,看了刚才那一幕,还能平心静气的笑着迎接她。
“我来求救咯!”姚半夏也不希望自己在他们的印象中,变成一个爱翻窗户的怪女人。
“求救?师姐不论医术还是武艺都比玄芝优胜,让玄芝如何救?”
“有一样,你会我不会!”姚半夏说着指了指他面前的古琴,“能教我两三首好学的曲子吗?我要速成!”
“师姐夫也精于琴艺,为何师姐不直接请他教授呢?”
“我就是不想被他小看才特地来找你的!”让沐豫章来教,不是给他机会讽刺她,骂她,鄙视她吗!她只想看看自己学有所成之后,让他大吃一惊的样子。
“只怕是姚姑娘想给夫君一个惊喜吧。”顾祁朝把姚半夏想的太美好。
“最好是眼珠子都掉下来那种!”姚半夏捂着嘴贼贼的笑。
“已婚之身,如此不守妇道。”庞子敬冷冷的责备。
“我是嫁了,又不是被卖了!再说,我充实自己,取悦夫君,多么的贤良淑德,积极进取啊!”真冤枉,明明是假结婚,还得背上有夫之妇的帽子,处处受制。“难道整天三步不出家门,只知道养尊处优,扑蝶八卦,守着相公,争风吃醋的妇人就是好老婆啊!”
“师姐,其实子敬说的有道理,这样真的不好。”
“你不肯教我是吧!”才跟他们混了几天,胳膊肘就往外拐的师弟,她还不想搭理呢!“我去找别人!我……我去天舞坊找!那里会弹琴的,会唱歌的,会跳舞的多得是,我还能全方位发展呢!”
“天舞坊是什么地方?”玄芝初到弈城,哪知道这些典故,很单纯的转头问两人。
可惜等他知道了天舞坊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姚半夏早就跳了窗户,跑的没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