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的母亲被阳光轻轻裹住,几条明显的白发丝刺痛了眼球,导致了深邃的眼眶发红了,泛着点点泪光。
“妈。”轻轻地唤了声,轻得似乎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母亲会突兀离开。
“回来啦!”妈妈看着我,笑着。眼睛眯成柔和的一条直线,在额头轻轻一吻。
“嗯。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今天休息。”话语停了一下,突然又记起了什么。又说道:“今早我去买菜的时候有个男生来找你了。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起床的时候有看到他吗?”
“嗯。”
“那个粥是他煮的吗?”
“嗯。”
“他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早餐就走了。”
“哦,那他煮了很多嘛。锅里还剩很多,我把粥都舀到大碗里放进冰箱了,你现在还吃吗?”
“现在没胃口,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那个甜腻腻的味道,现在想到有点想呕吐地感觉。
“那好吧。你先去客厅坐着,吃饭了就叫你。”充满溺爱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下我的细发。
这种爱地感觉让人觉得舒服、明了。
一个安静的地方,容易让脑袋打结,最后,就像写一个复杂的方程式,被我怎么解也解不了了。
客厅里很安静,静得连空气中漫步的尘埃都能听到脚步声。静得让心脏加速跳动声回旋在身边。
厨房里,一个碗陡然地掉了在地上,声音清脆而明亮并回荡着嗡嗡地声响,刺耳的动静惊动了听觉上的震动波。
“妈——。”急速地跑进厨房。
一个支离破碎、四分五裂,再怎么粘,怎么黏都拼凑不回最初的碗碎片沉默地卧在妈妈身边。
妈妈闭上了双眸,脸色苍白如死尸般让人毛骨悚然,唇色更是连一点血气都没有,呼吸急促地躺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怎么了?”用尽浑身力气才勉强地将妈妈的上半身拉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妈妈。妈妈。妈妈。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嘛?”
我哭了,汹涌的泪水浸湿了整个脸颊,像决堤的河水怎么也关不上闸。
通红了双眼里也可以说流的不是泪水而是悲怆。又像是毒药,让身体逐渐,一点点地腐烂,一寸寸地侵蚀。
“妈妈,你醒醒。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心底里的悲伤不管怎么描述也找不到最贴心最合意的语句。或许应该说,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你不会感受到我此时悲痛揪心的心情。
“去,妈妈,房间的抽屉里,拿,那个,黄色的药瓶子给我。”紧闭的双眸,眼皮在微微跳动。没有血色的双唇支吾地说着。
听完。像支剑般连跑带飞地冲进妈妈房间,拿到药瓶子后疾速跑到妈妈身边。
很害怕妈妈会离开。妈妈,如果你要走,请带上我。不要让我做一个带着虚壳游离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抱紧妈妈,哽咽道:“妈妈,不要离开我。我害怕孤独一人。”我的生活靠的不是氧气,不是物质,而是你的爱来维持着。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如果,你还爱我。
“傻孩子。妈妈只是最近休息不好才会晕倒的。妈妈吃了维生素来补充体力就会好的了。”语气又停顿了,语速放得很慢,带着哭腔声:“放心吧,孩子,妈妈是不会离开你的。”
在那天的早晨里,心里有种悲痛的伤感。就好比整个人泡浸在硫酸里,随之让身体里的每一处,甚至是在角落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沉痛。
我害怕妈妈就像五彩斑斓的泡泡一样,在美丽的瞬间消失。我害怕以后对妈妈的称谓会变得陌生,就像爸爸,就像奶奶。
妈妈,如果你要走,请牵着我的手。即使要面临种种痛苦,我也愿意与你同舟。因为你是我的妈妈,最爱的亲人。
我的星期六就在这样的虚惊下度过了。
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妈妈,怕她再次晕倒时身边没有可求救的人。
在周末,妈妈说要上班,我不肯。但不管我怎么说都拗不过固执的妈妈。无奈之下,只好说句“注意身体,有事打电话给我”。
今天,微雨。
整座城市有种阴沉的气息,就像住满了恶魔的城堡般骇人。四周都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窗户滴答滴答的雨声,就像是拿着条形棒在木鱼上轻轻地敲着,让心感到非常的宁静。窗台上的植物就像少女轻柔的发丝在微风中飘动。窗内氤氲的水雾气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加朦胧。电视里播放着枯燥的新闻联播。
周末,雨天,更加让人无处可去。
沙发上有明显的震感。是手机在震动。
揭开手机盖,语气很不讨好地说:“喂,干嘛啊?”
“是我误会你了。昨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可能是脑障了吧。对不起了。”
“你现在,在哪里?”
“在你家门口。特意登门道歉的。可我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有人应,所以就打电话给你了。”
飞快地走到门前,从猫眼里看去。
一位头发有些凌乱,带着小小水珠的少年此刻站在我家门口。
“咔嚓”一声,提醒着已经打开家门。
看着全身差不多湿透的他,关心问道:“冷吗?快进来吧。”拉着他走进家里。
碰到他双手的瞬间,冷飕飕的寒意像导电般快速地传进了身体里。
让他坐在沙发里,递上了一杯热水,顺便拿着毛巾为他拭去发丝里的水。
“怎么不带雨伞?”边帮他擦着头发边问道。
“出来时见雨不大就没拿了。”
“衣服全湿了吧?我去拿件衣服给你换上。”
我放下毛巾,欲想回房找件衣服给他时,他着急地说:“没湿。你不要走,专心帮我弄干头发吧。”
我想了想,家里都没有男人的衣服,我怎么找也是找不到的了。于是又拿起了毛巾帮他擦雨水了。
“下次不要淋雨了,记得带伞。”
“收到,亲爱的祝韵妮。”
“乖了。”我对着他淡淡一笑。
“你饿了吗?”
“想吃什么?我去煮。”
“你吃了吗?不如我煮给你吃。”
刚才他按门铃,我没有听到。也不知道在家发呆了多久,直到现在他来了,问我要吃什么时才知道,是中午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发呆。脑子里似乎有很多东西要想,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都在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