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低下头,满是歉意的口气说。
“你不是在笑的吗?你不是在取笑我的吗?”
“对不起了。”
我一步三寸地走近他身前,缓缓地抬起双手,从他肋骨两侧慢慢地移到背后,两手缓慢地相握,脸贴在了他胸口。我主动地抱着他,我居然主动了,天啊。
他站着没动,似乎被人按下了静止状态。全身绷紧得就像一条牵扯的风筝线。
时间不知道被人静止了多久,尘埃漂浮得很缓慢。
昏黄的阳光像金沙般洒落于客厅间,窄小鱼缸里的鱼不自然地跳动,饭菜没了出炉时的热度,毛绒绒般柔和的光线躺在我们身上,我们重合的背影在门背处烙下了深刻的剪影。
“你打算让我就这样抱着你不动吗?”我抬起头看着顾安曈,双手依旧箍住他身体。
“是你,不肯松手。”声音很小很小,小得就像是昏黄的树叶无声地飘落于青砖石上,薄如蝉翼般的叶子,在阳光下静静地躺着。
听到他的话,我欣慰地笑了,并同时也松开了对他的怀抱。
“还请我去吃你亲手做的“艺术”吗?”
听到我的话,他裂嘴笑了。笑得很轻,却是最欣慰的答案。
我们重新走到餐桌,坐在凳子上。他拿起菜碟想放进微波炉里叮热再吃,但被我制止了。顾安曈怎么说也拿我没办法,只好由着我。
我吃着吃着发现顾安曈没有动筷子,两只墨玉般的眼球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抬起头,也看着他。忽然发现一抹嫣红色的液体在他食指处冉冉地流到各指间,鲜红艳丽的颜色快速地刺入了眼帘。
傻瓜,手指都被割伤了,怎么都不知道。
急忙从抽屉里拿出药箱,打开。找到棉签和止痛的药膏,在他伤口处轻轻地搽上。这是一道被刀割伤的痕迹,伤口有点深。我很内疚自己刚才对他的愚弄。
“对不起。”这一次我是很有诚心的道歉。
“傻瓜。痛已经过了,现在你为我搽上了蜜就不会疼了。”
“刚才被鱼刺到的是哪里?也搽上药膏吧。”
“那个早就没事了。”
“是哪里?”
他无奈,只好指了指那伤口位置。我为他搽上药膏,贴上创可贴。虽然不痛,但我还是害怕伤口会发炎,如果真的发炎了,那以后就难以对付了。
晚上,妈妈回来时问为什么要养着那条能吃的鱼。我说因为顾安曈不会杀鱼。最后的最后,这个“刺客”被妈妈摆在了我们自家的餐桌上了。还是妈妈的手艺好,不像顾安曈,炒出来的东西都想像不出它们原来是长什么样子的了。
在临睡前我打了个电话给顾安曈,让他注意伤口不要碰到水等一切关心的叮嘱。
周末。妈妈在家。
妈妈说下个星期的周末一定要请顾安曈来我们家吃饭。我笑着说好。
阳光和暖,窝心,就像是妈妈无限温柔的目光,一点点跃进心里。又像是身处冰窖里,喝上及时送来的温水,让暖流渐入心脾。颙望太阳,空气中似乎飘散着斑斓的泡泡,它们无形却有色地晃着晃着。
在青砖石的小道上,停住了脚步。闭上眼,迎着阳光,饱满的光线,包裹全身,在眼皮处,格外地活跃跳动,微久时,还能实在地感受到阳光的热度。任风冷吹,任人海如潮水,任心随意伤恸,我只想在这一刻,能好好地感受,阳光对我的溺爱。
如果世界没有阳光,冷,则如无底洞般测不到根部所在。
温暖,我摸到了,阳光,也体会到了。就像笔乐,她甚至也终于可以看到太阳了。
在那个星期三笔乐开始做手术,但那天,恰逢是我们初三级的全市统考,所以,我没有去给笔乐加油了。不过,在漫漫长久地等待,手术结束后,院长和我说:手术是非常的成功,叫我不要担心。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十指相扣,并抵在额头前,谢了神。谢了一切同在的所有物质。感谢!笔乐,你很棒!
在放学回家路上。
“我妈妈说,星期日请你吃饭。”
一身犹如皇子般气质的顾安曈,纡尊降贵地为我背上了女生的双肩包,那心情,感觉很舒畅,很威风。
“是一餐怎样的饭?”他忽然调侃起来。桃唇淡淡如花瓣般轻轻绽放出惹眼的笑容,让人陶醉。脑里有种致命的想法,很想去吻,去轻轻地吻上这美丽怡人的笑容。
“别,想歪,了。”声线似乎与心走到了一起。发出的声音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小。就像电视机的音量被人慢慢地调到了接近静音状态。
我心虚。并不是因为顾安曈的一句话,而是自己脑海里那蠢蠢欲动的致命冲动。
“想歪?我只是问你,这是一餐怎样的饭,仅此而已,仅仅如此罢了。请问尊贵的公主殿下,我想歪了什么?”
“不歪不歪。按数学术语来说是绝对值(直)。”
“什么跟什么。我啊,此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以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发。”
“傻帽。”顾安曈的嘴角轻柔一勾。就像著名的画家随便勾勒,就能画出令人赞叹不已的绝世名画。
他的嘴角,很令人羡慕。就像和煦的春风,像红霞的天空,像金黄的暮色般亲切安然恬谧。
“眼珠子不灵活了吗?怎么不转了?眼定定地看着我干嘛。”语毕后便用手挡住了我的视线。
他的脚步诡异地移到我身后,手放在了我眼皮上,牵起了我的手,嘴贴近我耳边,轻声柔和地说:“信我,就让我带你走。”他的声音里,有蜜在散出甜腻气息,一圈一圈的黏稠包围了心窝。
我点了点头。他说:“直走。”
我的世界,瞬间变得很黑暗。但身边有温暖的依靠让我觉得踏心。我不怕,纷扰乱序的氛围,我有他,有他在身边,有他的保护,有他,的依靠。
淘气的流浪猫狗终于被主人找到,套上了往日极其讨厌却在流落时非常想念的绳索,我们找到了各自依靠,找到了罗盘。
“在你黑暗的范围里,有看到我吗?”耳边传来暖暖如春风的声音,打断了脑袋千万条没有哲理的胡思乱想。
“没有。”没有后文,静静地等着他想说的后文。
“那在你黑暗的范围里,有什么?”
“在我黑暗的,世界里,有顾大皇子的声音。”
“还有呢?”
“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