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曈,老实告诉我,我是否该原谅那些曾欺骗过我的好友?”
“怎么会想到这些?难道是因为我在商场里说的话刺激到你吗?”
“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你的背影心里突然害怕。怕你会跟妈妈一样突然间就消失了,又害怕如果哪天你不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看腻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他轻柔地抚摸着我脸颊。“我怎么可能忍心丢下我最爱的韵妮。你忘了我在商场里对你说过的话了吗?除非是你不要我,否则,我坚决黏着你不放。”
“即使是我不要你,你也不可以不要我。因为没有你,我会很害怕。”
“好!我都答应你。”
“顾安曈,是我太固执吗?可我只是不想再受到伤害而已。”
“我知道。”半响,他努力地对着我扯出笑脸,说:“看会儿电视。很快就可以让你的肚子停止打鼓了。”
看着顾安曈。
白皙近乎透明的脸蛋,随我而受感染忧伤的眼神,窄挺帅气的鼻子,线条分明的唇际。他的脸,映进我心里。
慢慢移开视线,微微点点头,随而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挪动了步伐,迈进厨房。
对不起,是我的情绪牵引到你了。但你可知道?在我心情愉悦过后,总会带点恐惧。害怕这一切是梦幻,会瞬间消逝的景象。我担忧身边人都背叛我,背弃我。我该怎么做才不会孤伶伶生存?
我怕冷的感觉。因此每次一到家,顾安曈就会先把暖气开到最大。而站在玄关的我,又会有了新的忧虑。以后的永远,他愿意为我做这样简单而频繁的事吗?
我好像真的对颦儿这个角色越来越入戏了,经常无缘无故的担忧,忧愁。
角色?我记得曾当过梁彦男的配角,帮他击退一个又一个的未婚妻。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居然成了女主角,并享受他所带来的甜蜜与快乐。那时候,我还很活泼,霸道爽直,这些我自认为不错的性格,就是在那个漆黑如墨的晚上,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被梁彦男与妲婠那偷情的吻活生生给浇灭了。而Baby的欺骗让多愁善感更升一级。再加上妈妈的死,我悲观添许。
或许,就是因为梁彦男的出现,我才将颦儿这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叮咚咚,叮咚咚。”清脆的门铃声,顾安曈急忙打开门。
“你是谁?姐姐呢?姐姐在哪里?”
本在沉思的我听到吵杂声后也回了神。
站起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她。
一张童真、粉雕玉琢稚嫩的小脸蛋增添了几分生气,本是浑浊的眼瞳变得幽黑明亮,脸颊有些绯红,气息有点儿喘,两片桃粉色娇柔的双唇微微张开,秀丽的双眉轻轻蹙着。
她走到我面前,眼珠子很直地看着我。
乌黑深邃的瞳仁明亮得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我惊讶得变成了口吃:“笔,乐?”
眼瞳里的泪水瞬间挤满,如奔腾翻滚着的河水。“姐姐。姐姐,我好想你,为什么姐姐都不来看笔乐?笔乐每天都问梁彦男哥哥,是不是姐姐不喜欢笔乐了?是不是姐姐已经忘记笔乐?不要笔乐了?”
“笔乐不哭。眼睛要是再坏,就没有人帮到你了。”我,该怎么说?最近的事,是多还是少?
“姐姐,去看看梁彦男哥哥吧,他住院了。”
一听到他住院,我立即慌张地拉着笔乐的手,边走边焦急地说:“快带我去见他。”
笔乐站在原地迟钝了几秒,便晃过神来反牵我的手去了医院。
医院里。
梁彦男安静地躺在刺眼的白床单上,眉毛深深地皱着,紧闭的双眼处睫毛一颤一颤,显示出了他的难受。绯红的脸颊似乎能渗出血来,苍白的双唇干燥而有裂纹。
“梁,彦,男。”我像梦呓般喊着他的名字。
很久没见了吧?
笔乐说:“他发烧了,但怎么也不肯将手给医生打针。”
“他还有意识吗?”
“不知道。他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所以就找你来试试。”
我坐在了床沿边,握起了他滚烫的手。
这一刻,似乎忘记他曾对我的伤害。脑海里不停地想,我们的订婚钻戒被我遗落了。
语速放得很慢很慢,像蜗牛般缓缓而走的语速。“你病了,谁会在意花叶生恋的存在?谁懂得粉暖鱼侣粥做法?谁又会恶心巴拉的在大清早吻我?”我说着,嘴角自然划出甜美的弧度。
“阿,婆。”他的声音很微弱,就像是一个垂死的病人发出如丝般细小的音量。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得了不治之症。有那么一瞬间,我心,揪紧地痛了。
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早已放下,我觉得我已经开始移情于顾安曈,但是在这一瞬间,我发现,我只是在为自己填充那个悲恸的洞。
我的眼泪流了。
他的眼皮微颤。
他想反握着我的手,但却没有力气,每次倔强地反握时,都抓不稳我的手。
医生来了,想将针插进他的血管时,梁彦男依然挣扎。尽管他的力气很小,但碍于他动来动去,让医生没辙。
医生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没之前那么烫了,待会儿再量一下温度计吧。既然打不了针就给他敷着冷毛巾降温再看看情况。”
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选择了。不过,来医院只给病人敷个冷毛巾,却无法打针,还真有点可笑。
医生走后,我才看到病房里还有梁彦男的“妈妈”,我向她问了声好后,她就和笔乐都出去了。
我想,我也需要离开了,可是,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担心他如果想要喝水或者温度又升高而身边没有人照料。
或许说明了,就是我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我就这样坐在床沿上,握着他发烫的手。
梁彦男鼻腔里呼出的气体滚烫得如同沸开的热水般烫人,额上的发丝湿了一片,布满汗珠,双眉时不时轻皱起来。
疲惫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在不知不觉中,眼皮被压了下来。
朦胧中我感觉手心里的手偷走了,床摇晃了几下。我的手,被别人的手握住了。
窗边的风偷偷地窜了进来,窗帘发出轻微的拂动声。天空似乎还下起了雨,雨滴像打铁的匠人般打在了窗户上。
肚子的饥饿感信号传到了脑袋,于是,眼皮便意识模糊中乖乖地睁开了。
眼睛疑惑地环顾了四周,我怎么会睡在了病床上?看到梁彦男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目光交涉的时候,那种气氛有点尴尬。
我愣了很久也说不出话来。
他先打破了僵局,说:“我醒来时看到你低着头睡得辛苦,所以就让你躺下了。”
看到你低着头睡得辛苦所以就让你躺下了?心里重复地思忖着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的人也不是我,好不好。
我麻利起床,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语毕后,抬脚就走。
很不巧,我的手臂被他捉住了,我以为他会说些挽留我之类的话,但他却说:“外面雨很大,带上雨伞吧。”然后另一只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雨伞递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