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庄公子。”潋滟虽是感谢,却只看着周围的景致。
“韩公子甚是面熟,是不是我们曾经见过。”庄朗紧看着潋滟的侧脸说。
“我同兄弟初来此处,怎么会与公子见过。”潋滟淡漠的回答。
“哥哥,这里的人好多啊。”铭言依然是想插话,但是每每身边有流光时就不知说什么好。
潋滟看着铭言在庄朗的后侧,公良在庄朗的旁边,就移向铭言旁,护着她免于旁人碰撞。
“多谢公子。”铭言见流光这样,心中一阵窃喜,往常不开心的事就统统抛开,紧紧地跟着流光身侧。
“将军又是何必如此?”街上的人声鼎沸,铭言声音柔弱,故只有潋滟可以听到。
“因为我曾对不起你。”潋滟见她明了也不遮掩。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铭言从未怨恨将军,只是不知将军为何嫌弃铭言。”铭言低低的说完,抬头看了眼潋滟,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脸上一红,又低下头去。
潋滟见铭言眼中幽怨,也只是冷冷的说:“并不是你的缘故,是我有苦衷,当时准备告诉你,可是庄皇将我拘禁,没有机会向你解释。”
铭言听了心下一惊,“你是说当初失踪,是父皇将你关押。”
“对,是他将我关入宫中密道,若不是惜金现在我早就死了。”潋滟淡淡的说。
铭言沉默良久,复而抬头看了看流光,莫惜金的名字她也听过,当时传闻惜金姑娘与流光将军早已情投意合,铭言知道后曾一度伤怀。
后频频召流光进宫,在侍女的打探下,又说流光对惜金姑娘感情不像是男女之情,她才放下心来,现在看来潋滟拒绝她的原因就是惜金姑娘了。
“那你的缘由是什么。”铭言仍是想问清楚。
“现在这些又有何用,公主马上要嫁入琉国,我父母死于庄瑜之手,我沈流光与庄皇早已是不共戴天,现在逗留与此地不过是因为盘查甚紧而已。”潋滟看着铭言,压低声音的说。
铭言听后心中一痛,知道流光今生与她再无可能,不管她有无婚约,只要她是庄皇的女儿,流光就不会喜欢她,于是,就低下头去,默认不语。
潋滟看铭言颓然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街上的铺子。
“妹妹,韩公子初来皇都,你仔细为他解说,不要怠慢客人。”庄朗发现后面两人闷不作声,就好心提点妹妹,让她在使者面前好好表现。
“是,是我疏忽了。”铭言听了庄朗的话,果然开始为潋滟解说。
铭言现在口齿伶俐,妙语连珠,对那些习俗典故信口拈来,声音不复平常柔弱,反倒是极其甜美清脆,庄朗听了心中一片欢喜。
潋滟虽是在听,也没有太注意什么,只是附和的问了问,只是隐约间仿佛听见铭言说:“若是想出庄国,明日此处等我。”
潋滟回神看了看铭言,只见她笑语盈盈的指着临河旁的小亭子,解说亭子的历史与传说。
终于是到了临河画舫,潋滟看见黑着脸的寒夜白走来,理也没理,只是绕过去拉着风华绝代上船,登上船来,看见岸边黑压压的一片人,潋滟不仅感慨良久。
“各位先进来听听琴吧,烟火还要等些时才开始。”庄朗身边的侍卫来唤站在外面的潋滟等人。
悠扬的琴音徜徉,飞鼓拟弹的是《塞上曲》气势苍凉磅礴,潋滟闭上眼,静静地听着仿佛置身于战场,戎马倥偬杀声沸动。
旁边的歌女轻扬的声音飘起: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莫学游孩儿,矜夸紫骝好。
潋滟心中一片平和,边关再苦又是如何,即使在战尘中度过一生有何妨,至少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而不是现在这般身心煎熬,不知冷暖,背负血仇却不知该如何去报。
这里不是战场,不是沈流光游刃有余的地方,这里是朝堂是国家,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杀灭敌军,在这里沈流光就如同离开水的鱼儿,在干涸中苟延残喘。
潋滟觉得歌女的词太过柔和,不适合曲中大气磅礴的景象,不仅开始哼起军中无聊时,大家一同唱的歌。
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
轮台九月风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走。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拔,风头如刀面如割。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唱完才发现自己声音过大,歌女不知何时已停下未唱,只余琴音伴随的歌声跌宕起伏,环绕着整艘画舫。
“听公子一曲,我今晚果真是不虚此行。”公良锦煦在一曲终了时,拍手说到。
“方才听鼓拟乐师一曲,意难自抑,情不自禁唱出声来,还望各位不要见笑。”潋滟也是客气的回复。
“哪里,我曾听闻赢光公子一舞名动定阳,我却无幸见到,如今听公子一曲,我才觉得宽慰许多。”公良锦煦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潋滟。
此时烟火声响起,岸上一片沸腾,他们也是一起出船,站在外面看着烟火,潋滟刻意的远远避开寒夜白。
她挑了个角落,抬头看烟火时可以撇到庄朗的侧脸,潋滟只是傻傻的抬头看,却没发现走近身边的公良锦煦。
“韩公子,介意我站在你旁边吗?”潋滟转头看见公良锦煦,恰好一束红焰冲向天空,一身炸响,照亮了身边人的脸。
潋滟呆呆的看着那张美如冠玉的脸,此时在烟花的中更显动人,纯澈明媚的眼中散发出淡淡的蓝色,随风飘舞的头发散烁熠熠光辉,光洁精致的脸庞,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韩公子。”公良锦煦又加重的叫了一声。
“可以可以。”潋滟回过神来,心虚的回答。
“公良见韩公子一表人才,想必才能不凡吧。”公良锦煦看着潋滟说。
“好说好说。”潋滟哂笑,心中嘀咕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样子好看又有才。
“公良想请公子同回琉国,琉皇一向爱惜人才,定然会让公子大展抱负,完成心中所愿。”公良凑过来看着潋滟说。
潋滟被吓得后退一步,“公子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江湖人士哪有什么雄才大略。”
“韩公子,我可以带你出城,庄国想必你是待不久了吧。”公良锦煦抬头看着夜色说。
“你既然知道我身份,为何不向庄皇禀报。”潋滟也是看着夜色说。
“我说过琉皇一向爱惜人才,琉国虽是欢迎将军效力。”
“果然,琉国野心勃勃,和谈是假的,和亲也是有目的的吧。”
“将军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为何不携手合作,各取所需,不是极好的事吗,何况,这次和亲的目的之一就是来见将军,不然来的就不是我了。”公良锦煦斜眼看着潋滟的反应。
“看来琉皇对我上心的很。”潋滟淡淡的说。
“当然,将军威名人人皆知,公良不勉强,只希望将军能够好好斟酌,三日内给我答复,若是将军同意,便将这个玉佩交与望月楼老板,公良就来接你。”公良锦煦转身欲走“且慢,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潋滟抬眼看着公良锦煦。
“只要是我想就一定知道。”说罢靠近潋滟,将手中的玉佩放入她手中,转身离开。
潋滟还在刚才放大的俊脸中走神,一声焰火开出绚烂的花朵,才使潋滟清醒。
公良锦煦,琉国。
潋滟婆娑着玉佩,眉头紧蹙,琉国果然是有阴谋,父亲猜的没错,可是现在父亲死了,潋滟也不是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沈流光了,庄国的生死再无相关。
潋滟看见跑来的寒夜白,悄悄地收回玉佩。
“你怎么躲在这儿,我找你好久了。”寒夜白说罢像小猫似地蹭过来。
潋滟嫌恶的闪身,让寒夜白扑了空。
寒夜白眨着无辜可怜的眼睛盯着潋滟,在夜景下更显纯净,仿若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潋滟被这眼神迷惑一个闪神,又被寒夜白偷袭成功。
“潋滟,这焰火好看吗。”寒夜白抱着潋滟说。
“不错。”潋滟也没有再挣扎,经过这么多次的较量,她发现寒夜白臂力出奇的的大,她居然是完全挣不开,如果寒夜白不是自愿放手,她无论怎样纠缠,也是被寒夜白越搂越紧。
“你喜欢,我以后天天都放给你看,好不好。”寒夜白柔声说。
“你是怎么了。”潋滟奇异的抬头,看见寒夜白略带忧伤的侧脸。
他眼神深邃,纯净的眼瞳与妖媚的桃花眼结合在一起融合成奇异的风景,薄薄的嘴唇,如雕刻出的五官,在黑夜下更显魅惑。
“潋滟,我喜欢你。”寒夜白也是低下头来,直直的看着潋滟,眼神真挚而诚恳。
“就因我曾在牢中救过你?”潋滟避开他的眼睛不看。
“在囚室中,你每日喂水喂饭与我,和我依偎取暖,当时,我累得挣不开眼,看不见也没有力气看见你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会死去,可是,自从我的喉中流入甘甜的清水后,我有了活下来的意志。”寒夜白用力的搂了搂潋滟。
“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感觉到你用嘴喂水喂食时,我想出来后一定把你给杀了,可是到后来,我慢慢的感动了,你一直不放弃我,同我说话,我当时要把你看成亲兄弟。”
“再后来,你告诉我,你是女人,你知道我当时多么开心吗,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寒夜白摸了摸自己的心。
潋滟听到背后强劲的心跳声,叹了口气:“你就是因为这样说喜欢我,当时若不是我,是其他人救你,那你也会喜欢上她人,这样的喜欢未免太肤浅了。”
“在囚室之中,我对你主要是感激,当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我就知道这个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的女子是我寻了很久的人。”寒夜白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戏谑感觉,让潋滟非常不适应。
“那你就将感激转化为喜欢,然后就倾心于我?对不起,我不能够相信,也不能接受。”
潋滟不知道为何她能这么坦然自如的与追求者谈论喜欢的理由,只是她的眼睛始终没有放过庄朗,即使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自己。
“你不能够相信,是因为怀疑我的感情,还是,你喜欢那个叫庄朗的人,你放不下他。”寒夜白的声音蓦地响起,随着烟火的轰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