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晌午,烈日炙热的炙烤着大地,微风拂过也带不来丝毫凉意,不算太高大的木棉树叶泛着油油的光泽,枝叶蜿蜒向上无限延伸,在这四处都显得极为冷硬与华丽的宫苑之中多出了一分无力感。
“你这个贱蹄子!我是要你把这些衣服都洗完,明儿个姑娘们可都是要穿的!你倒好,到现在还没洗完!贱丫头,晚饭也别想吃了!”管事的老嬷嬷怒骂着,扬手一个竹丝抽到了正坐在小木椅上搓洗衣物的宫女身上。
“嘶——”被打的宫女抽了一口冷气,却只是拧紧了眉头,没有吭声。
管事嬷嬷见状又是狠狠的抽了一鞭,啐了一口,骂道:“贱蹄子,每次都是这死样子!”
宫女咬紧牙关,攥紧了双手,还是搓洗着衣物,没有理会管事嬷嬷的故意找茬。
“呸!”管事嬷嬷朝地面吐了口口水,竹丝抽到地面划出一条生硬的痕迹,泛*点烟尘,“装什么清高!又不是哑巴!”
宫女脸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水,娇美的脸上显出病态的苍白,只是仍是倔傲的不肯吭声,搓洗衣物的双手显然已是力气不足。
“啪!”管事嬷嬷又是狠抽了一鞭,“说话!”
宫女猛地回头,管事嬷嬷对上她美丽却满是寒意的双眸竟是全身一僵,这样冰冷的眼睛竟是她所不敢直视的!
“现在刚过晌午,离明儿个还有不少时间,劳嬷嬷费心了。”宫女一字一顿,毫无谦卑之意,连声音也极是动听。
“啪!”管事嬷嬷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贱东西!你还有理了不成?你晚上洗完了怎么能干?明儿个姑娘们穿湿的?还敢顶嘴!”
“哎呀,嬷嬷不要生气了!”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宫女忙跑过来,扶着管事嬷嬷一脸讨好的笑,“您不是不知道,木柔这丫头就这性子,话少,别惹得您不高兴了。”
管事嬷嬷脸色稍转,狠狠瞪了木柔一眼,又一副为难的样子:“绿珠,你也不是不晓得,我是管事嬷嬷,你们这些丫头们我都是要管的,像她这样子的遇到外面的正经主子们还不得出事?我…这不管也不是啊……”
绿珠了然,忙塞了一锭碎银子给管事嬷嬷,笑道:“也是劳嬷嬷您多费点心了。”
管事嬷嬷收了钱,立马喜笑颜开,拍着绿珠的手:“你这丫头就是机灵懂事,嬷嬷就是疼你啊,呵呵,好了,我也不管了,太阳落山之前把衣服都洗完就行了。”
绿珠忙行个礼:“谢谢嬷嬷。” 管事嬷嬷没再多留,从侧门离开了涫衣房。
“二小姐,您这是何苦呢?”绿珠一脸愁态,上前蹲下替木柔搓洗衣服却被她伸手制止,木柔姣好的容颜上满是疲倦:“绿珠,你不用给那种人钱!那种人是怎么也填不饱的。”
绿珠叹了口气,按住木柔的手:“小姐,您看啊,您清高,不屑于与这后宫的肮脏轮为一体,可是您受了多少苦?您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当涫衣房的下等宫女就是您想要的吗?”
木柔抿唇,举起双手,轮廓精致的双手上却长着一层茧,这双手累了三年!
绿珠不禁心疼了,叹息道:“小姐,您该明白在这深宫之中的生存规律了啊,您不愿争夺什么,可生存依旧艰难,您又何必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呢?”
“绿珠。”木柔打断她的话,声音冷清,“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不想卷入后宫纷争之中,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里,我要出宫,我要回家。”
“小姐!”绿珠红了眼眶,声音都带上了颤抖,“您还不明白吗?您在这宫里待了三年也还没明白吗……”她真的不忍心见小姐在这里受尽委屈也只能默不作声啊!
木柔脸色一白,蓦地推开绿珠,一眼厉色:“绿珠!你太多嘴了!”说罢站起身,不顾身体的疼痛踉跄着跑远了。
绿珠跌坐在地,望着木柔离开的背影,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少爷…您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呢?到了如今也不肯接小姐回去…小姐…小姐…以后绿珠保护您…不怕…什么也不怕,绿珠保护您啊…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怎么会不要她呢?木柔跌撞着跑出了涫衣房,早已是全身虚汗,血水渗出衣裳,染艳了粉色的宫女装。
“哎呀!”迎面撞上了一个蓝衣宫女,那人也是踉跄一退险些跌倒,旁边的小宫女忙扶住她:“心儿姑姑!”
蓝衣宫女打扮显然与旁边的小宫女不同,抹了胭脂画了眉,插着一支翠玉钗,本就好看的脸更是俏丽不少,能装扮成这样的宫女只有身份高的姑姑们才可以的,而这位则是目前正受隆恩的紫苏皇妃的贴身婢女了。
心儿站稳了身子,冷冷打量着木柔,问道:“你是涫衣房的丫头?”
“是。”木柔低着头,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心儿扬眉,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宫女,冷笑:“真是反了!一个涫衣房的小丫头也敢在本姑姑面前狂妄?!”居然敢不跪下求饶?
木柔蹙眉,却还是一声不吭。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呀!”管事嬷嬷闻声从里面匆匆赶了出来,忙讨好似的点头哈腰,“哎呀,什么风把心儿姑姑您给吹来了呀!”
心儿脸色稍缓,指着木柔问:“管事嬷嬷呀,这个丫头是你们涫衣房的吧?你这管教似乎不太严啊!这个贱丫头撞了本姑姑居然还敢和没事人一样!”
管事嬷嬷一听,扬手直甩了木柔一个个狠狠的耳光,骂道:“贱蹄子,我就说了你这死性子要出事!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又死死揪住木柔的长发,又要打下去。
“哎!”心儿拦住管事嬷嬷,冷笑,“何必劳嬷嬷动手呢?交给本姑姑就是了。”
管事嬷嬷不禁也是全身打个冷战,心儿心狠手辣与她的主子是如出一辙的,到了她的手上是一定没有活路的!虽说这个木柔是不讨人喜欢,但做事还是挺好的,这样交给了心儿多少多少还是有点不忍心的……
“怎么?本姑姑现在要个人也这么难了?”心儿见她不说话不禁一脸不悦,管事嬷嬷见状忙推开木柔,笑:“怎么会呢,姑姑要就领去好了,省的在这涫衣房里天天看着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