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艺道:“什么日子,外面这么热闹?”
小刀道:“九九重阳节。”
唐艺道:“哦!这么快重阳了,再过七天就是师傅十周年的忌日,十年了,恩师他老人家都去世十年了,我得回去拜拜,扫扫墓。怎么,你不跟我去吗?”
小刀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怔一愣之后才反应了过来:“你愿意带我去?”
两人快马加鞭,三天之后便到了古镇苏州。
小刀这是第一次去江南,只觉得一路之上都有看不完的风景。
唐艺指着前方一处巨宅:“到了!到了!”大声叫道:“大师兄!小师妹!”
只见从门里奔出来三个人影,男的气宇轩昂,天庭饱满,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女的美丽动人,雍容华贵,单手引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唐艺见到他们大喜:“大师兄!小师妹!”
那一男一女见到他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接着便是极为的欢喜:“二师弟!二师兄!”
三人都是靠上前来,童英与他各自伸出一双手来紧紧相握,道:“师兄!”“师弟!”
唐艺向小刀介绍道:“这是我的童英童师兄,方莹玉方师妹。”又对道:“小师妹,你还好吗?”
方莹玉笑道:“好!好!师兄,你还好吗?”高兴的掉下了眼泪。
童英劝道:“二师弟他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你怎么哭了?”
方莹玉道:“高兴!我这是高兴的。”
童英道:“高兴了也哭,真是女人家。”又象是想起了什么,指着那个小男孩道:“这是小云,我和师妹的孩子,九岁了。”
方莹玉指着唐艺道:“小云,这是你唐师叔,快叫师叔呀。”
童小云看了看唐艺,叫了他一声:“师叔!”
唐艺也是喜欢极了他,一下子将他抱了起来:“想不到我多了个侄儿。”
李小刀在一旁看着他们师兄弟妹相见的场面,看的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定是极好,也是在心里暗暗为他们高兴。
唐艺指着小刀:“他叫李小刀,我的结拜兄弟。”
童英道:“你的兄弟,也是就我的兄弟,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还让你们站在门外,快里面请,请。”将他们迎到大厅中,分别坐下。
童英道:“你我师兄弟十年没有见了吧?”
唐艺也感叹:“是啊,十年了,十年是个不短的日子。”
童英道:“十年了,你就不想我们,不认我们师兄师妹了吗?”
唐艺摇手:“师兄师妹的情义我如何敢忘,只是这十年来我四处飘零,没有久居之地,可谓一事无成,会叫师兄师妹笑话。”
方莹玉道:“师兄的名头在武林中如日中天,谁不知道我们方家剑中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我和大师兄都欢喜的很,你又那里是一事无成了?更那里敢来笑话你了?如果要笑话的也是我们,这些年来都把自身的武功给荒废了。”
童英道:“方才莹玉还在说再过几天便是师傅十周年的忌日,说你这个人最是孝顺了,一定不会忘了这件事,我也猜你要来的话就是这几天了。”
唐艺道:“师傅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不来呢?”
童小云不住用手摸着唐艺宝剑,方莹玉突然道:“小云,快跪下磕头。”
童英奇道:“莹玉,你这是怎么了?”
方莹玉对唐艺道:“二师兄,你还记得当年说过的话?”
唐艺笑道:“说过什么?”
方莹玉道:“当年二师兄说过大师兄和我成了亲,不论生下来是个侄儿还是个侄女,都要做孩子的干爹,是不是这样?”
唐艺道:“我是这么说的。”
方莹玉道:“小云,快跪下来磕头,叫干爹哪!”
童小云倒真的跪下来,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干爹!”
唐艺道:“好!好!干爹没事的时候教你几招。”心中也是好生的欢喜和高兴。
童英道:“过几天再让干爹教你,现在先让干爹好好的歇息一下。”对唐艺和李小刀道:“你们这一路之上也辛苦了,歇息吧。”带着方莹玉、童小云母子退了出去。
************************************************************小刀道:“大哥,我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师傅的故事?”
唐艺道:“当年我爹四处行侠仗义,因此有了不少仇家,他担心那些仇家会在我身上打主意,便悄悄将我送到了这里,师傅与我爹是极好的朋友,待我更是有如亲子,非但将我养育成人,更是将自己一身的功夫都毫无保留传给了我。”
小刀道:“你师傅对你真好。”拿起一块糕点放在了口中:“真好吃,你不吃吗?”
唐艺道:“好吃的话你就多吃点。”
小刀道:“你的师兄对你真好,让你住在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你的师妹对你也好,每天都给你送来各种各样的精致糕点,听丫鬟说可都是她亲自下厨为你做的。”
唐艺叹道:“他们与我情同手足,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丫鬟进来一礼,道:“唐老爷,庄主和夫人有请。”
唐艺和李小刀跟着她一路前行,走到了一个园子里,只见童英、方莹玉夫妇早已在凉亭内摆下了酒菜,待他二人坐定之后,童英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师弟,还记得这个园子吗?”
唐艺四下里看了看,这是园子还真是不小,园子里种满了梨树,那朵朵的梨花开在枝头,竟是不显单调,反是别有一番景致:“这是菊园!”
小刀几乎忍不住要笑了,菊园?那里有一株菊花了?居然叫什么菊园,应该叫梨园更为恰当。
童英道:“还记得吗?咱们三个小时侯最爱在这菊园里玩耍了。”
唐艺道:“记得这园子原本是种了些菊花的,师傅他老人家最是喜欢,可是师妹因为有一天没有买到梨子,便哭着闹着要师傅把那些菊花都拔了,种上梨树,这样以后就在也不用愁没有梨子吃了。起初师傅是不理会的,可是经不住师妹的哭闹,便一咬牙真的将他喜欢的菊花都拔掉,种了这满园的梨树,说到底还是师傅心疼师妹。”
童英笑道:“为了这事师傅一连好几天心情都不好,你和我处处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师傅生气,将这股子气发到了你我身上,也只有小师妹一个人高兴了好几天。”
方莹玉如今已是为人妻,为人母,再也没有了当时小女孩的顽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结果的时候,二师兄经常背着大师兄和我一个人在躲在这里偷梨子吃。”
三个人一起回忆起了年幼时的许多往事,在这个菊园,方家庄中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那是他们如歌一般的童年时光,仿佛是将他们的人,他们的心一下子带回到了那个逝去的岁月,久久都沉醉其中。
这是他的家,暖暖的,近近的。
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及所有的美好回忆。
这个地方在他梦里百转千回。
时时让他不由醒来,眼角挂泪。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果真是好生的亲切。
让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有了一种久久都没有过的轻松。
唐艺道:“幸好有师妹为我求情,师傅这才没有责罚我,说到底师傅最心疼小师妹了,向来都宠着小师妹。”
方莹玉道:“我爹最疼你了,你闯的那么多祸,我爹什么时候重罚过你了?”
童英突然道:“师傅最疼的就是你了,要不师傅当年怎么坚持要将师妹嫁给你呢?”说这句话时他虽然还是笑的,可唐艺和方莹玉却僵住了,满是肃然之色,他还在笑,却也终于不笑了,三个人一下子都变得异常沉默。
李小刀在他们脸上看了看,发现有的只是尴尬。
童英忽然又笑道:“师弟,你回到了这里,就是回到了家。”
方莹玉也笑道:“是啊,你们师兄弟光顾着说话,桌上的菜都凉了。”
唐艺也是极力想从方才的那一丝不快中摆脱出来,笑道:“是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说着拿起了竹筷。
**************************************************************唐艺被请来的时候,只见大厅之中坐满了人,有的坐都坐不下了,便立在一旁,不是一身劲装的打扮,就是一身锦衣华服,看到他时,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原本宽阔的大厅因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也变得有些拥挤了。
唐艺有些不明白,不知道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童英笑道:“师弟快来,这些都是本地的武林人士和绅士富户,他们听说你回来了,就一起来看一看你,想目睹一下你的风彩。”
为首的老者笑道:“唐公子的名头我们也是听说过的,年纪轻轻已在武林中无人不知,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得知大驾至此,赶来一睹。”
另外一人道:“公子是幼年时久住苏州的,我们苏州能出了公子这么一个少年英雄,每个人提起来都觉得很有光彩。”
唐艺谦虚道:“众位太客气了,叫我如何敢当?”
突然从厅外来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下携拙荆前来拜庄。”但厅里厅外却不见有人,竟是有人用“关山传音”的功夫将方才的那句话远远送了过来。
现在的方家庄虽已并非以武为主,庄主童英以经商为业,但他们夫妻终究是方家剑的传人,仍旧在武林中有所走动,纵知来者不善,却也不能不接,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不是要被笑死了,朗声道:“来者是客,还请现身!”
“庄主盛情,敢不领受!”
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飘到了厅中,也不见他们脚下是如何动的,竟然可以在刹那间迈过了几十丈的距离。
童英看了看那一男一女:“在下童英,敢问两位是?”
那男的道:“我是万罡,她复姓诸葛,单名一个琴字!”
唐艺一惊,只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武林名门之后,而且互为爱慕对方,原本是一件好事,不过他们的父辈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恨,绝不容许他们在一起,但是这两个人深爱对方,最后居然一起私奔而去,全然不顾世俗议论,结成了夫妻,对于他们的故事他是听过的。
童英拱手道:“原来是两位前辈,不及远迎,还望恕罪。”
万罡道:“本来我们夫妻看淡世事,已经极少在武林中走动,也是不敢来麻烦童庄主的,不过我们夫妻终有一个心愿,耿耿于心。”
童英道:“是什么样的心愿?难道这个心愿竟和我们方家庄有关吗?”
万罡道:“正是!我们夫妻这些年来悟出一套剑法,这套剑法只有情侣或夫妻才能发挥出其中的精妙之处,威力尽现,我二人已将剑法练的得心应手,打败了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八对夫妻,并无敌手。我们听说令师方云天相传了一套方家剑法,名为‘多情剑诀’,少有人敌,不禁好奇心起,赶来一试,目睹一下方家的这门绝学。”
诸葛琴道:“希望能蒙童庄主准许,以让我们得偿所愿,不虚此行才好。”
童英道:“只是我师傅他没有将……”向唐艺看了一眼之后,竟是没有再往下说,改口:“好啊,师妹,我们就联手与他们过几招。”
方莹玉道:“可是你并不……”
童英将她的话也打断了:“亮兵器吧!”将长剑亮了出来。万罡、诸葛琴一抖鞘中剑,双双攻了过来。童英、方莹玉夫妻挥剑相迎,四个人斗在一起,“当,当,当”的电闪石花,剑与剑相击,童英、方莹玉为了维护方家庄的声誉,用尽了全力猛攻过去,招式不可谓不狠,正是招招泼辣。但不知何故一切竟似流于了形式,招招凶狠的剑诀竟被对方一一化解开来,形不成丝毫的杀伤力,反是处处受制,攻势大大受到了压制。又斗了十招,万罡一招“长笑仰天”挑飞了童英手中剑,一掌击在了他胸口,童英一连退了三步才拿桩站稳,方莹玉急道:“大师兄,你有没有受伤?”
童英摇了摇头:“我没事!”
万罡大怒:“童英,你欺负我们夫妻二人不识货吗?”
诸葛琴也怒道:“我们要用刚刚创出来的情侣剑法来印证一下方家祖传的‘多情剑诀’,你刚才用的是多情剑诀的功夫吗?我们夫妻诚心而来,你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作法也太欺负人了。”
童英自知理亏,一句话也接不上去。
万罡道:“难道是方家的多情剑诀徒有虚名?看来方云天不过如此,方家剑不过如此,什么毕生绝学,全都是狗屁不通。”
方莹玉突然在地上一挑,将童英被打落的长剑挑了起来:“二师兄,接剑!”
唐艺听他开口辱骂方云天,早已大为不满,正想着该怎么教训一下那对夫妻,接住了方莹玉挑过来的宝剑,双双攻向万罡、诸葛琴。
万罡见他二人这一回用的正是联手退敌的剑法,道:“好!来的正好!”夫妻二人纵剑如雨,互相配合之下同攻同守,甚有法度。
唐艺和方莹玉双剑壁合,彼此之间极有默契,两柄剑用的恰到好处,一招连一招,招式连绵不绝,仿如长江之水一般不休不止,永无尽头。什么也不用说,又象是什么都说了一样,没有话语的沟通,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示意,便知其意,明其心,从旁支援策应。如此的珠联壁合,发挥出无穷无尽的巨大威力。
起初万罡、诸葛琴还可以接连的对抗,可是受到巨大的压制,攻击受阻,渐渐的就连防守也显得力不从心,于是虚晃一剑,罢手不战了:“我们夫妻破不了你们的剑圈,不出五招,便要输了。”
诸葛琴道:“多情剑诀不愧为方家的独门绝学,佩服,佩服。”
童小云大叫道:“干爹好厉害呀!”
在场的众人也是满面的欢喜,只有童英的脸上始终没有丝毫笑意。
万罡、诸葛琴道:“今日得以一睹方家绝技,是慰平生,此愿足矣,叨扰之处还望见谅。”二人来的极快,退的居然也快,一转眼便走的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