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停在那一刻忽然深刻的体会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上帝派来专门克他的。
他对她温柔,她不屑一顾。
他对她冷淡,她嗤之以鼻。
她软硬不吃,叫他把握不准,好一分她就开始逃避,坏一分,她就开始转身。
偏偏她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叫他寝食难安。
严停其实也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他不觉得有哪个女人能叫他做到如今这种地步。
恐怕那个他记不得的妻子都没办法叫他这样。
他打算不再作践自己,开始往回走,那条长长的台阶走了一半的时候,严停还是沿路返回了。
他又重新站在辛星跟前,轻柔道,“辛小姐,我一个人怕走夜路,你能不能好心的陪我一下?”
连这种厚颜无耻的理由都能说出口。
抱膝窝在椅子上的辛星惊讶的抬起头。
你不是走了吗?
你怎么还没走?
严停弯下腰,同她平时,沁了温柔的眸子看向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辛小姐,我家儿子特别喜欢你,想要邀请你住一晚上,当他一晚上的妈妈,可以吗?”
辛星精心建筑的坚强的外壳,终于在他的温言软语下一点点的崩塌。
严停又道,“辛小姐,我是真的想跟你谈恋爱,不是因为新鲜感,也不是因为只想跟你上床。你说很厌恶我,我其实……”
他顿了顿,“有些难过。”
辛星不敢看他的眼睛,慌乱的低下头,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的就不停使唤了。
像个坏掉的水龙头,不停的掉眼泪。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方才见到飞扬背叛她的时候,她都没哭,眼下却被严停这些话给弄哭了。
真丢人。
她抬手忙不迭的擦眼泪。
严停有些疑惑,站直了身子,把她揽在怀里,“怎么哭了?我没凶你啊。”
又道,“我的长相是有几分凶,但也不吓人吧。”
辛星破涕为笑,抓着严停的衣角,轻轻的低低的说道,“严先生,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在我身旁。
谢谢你在我冷眼相待的时候还愿意返回来。
辛星跟严停回到严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说是要看洛洛,洛洛早就睡着了。
开了床头的小灯。
辛星坐在床边,弯着腰,盯着严洛的睡颜,欢喜的紧,低头亲了一口,唇边是浅浅的笑意。
一旁的严停叹息的摇摇头。
辛星完全没注意到,只细细的盯着严洛,越看越是分外欢喜。
她连连亲了好几口,严停也就叹息了好几口。
他暗暗的嘲笑自己,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羡慕我的亲儿子。
出房门的时候,辛星还不舍的连连往回看。
严停搂过她的肩膀,“又不是没机会看了,你想要看那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没揭穿他话里的意思,道,“严先生,洛洛长得不是特别像你。”
“他像他妈妈。”
“他妈妈长什么样子的?一定长的很美吧。”
不然怎么能生出像洛洛这样精致好看的男孩子。
“就长你这样的。”严停道。
“严先生开玩笑了。”
他是想让她做严洛的妈妈,但也不能硬说严停那位死去的妻子就是像她吧。
严停浅笑,两人走到卧房门口,开了门,里头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整个屋内十分干净整洁。
充溢着男人的气息,没有半点女人的味道。
从这点看出,严停平时还是很洁身自好的,不会乱带女人回到家里乱搞。
“你让我睡这里?”辛星疑惑的问。
“嗯。”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她接着问,隐隐的不安,似乎答应一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回到家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是我的房间。”严停惬意的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盯着辛星,眼里头有说不出的玩味。
下一秒却又给了辛星吃了一颗定心丸,“你睡我的房间,我去睡客房。”
辛星怎么肯让主人睡客房,自己睡主卧室呢。她正要开口,严停便堵住了她的后路,“你如果想要让我睡在这里,我是要和你一起睡的。”
辛星瞬间不说话了。
他站起身,又给辛星介绍了浴室和衣柜,因为家里没有备用的女士穿的衣服,就让辛星先将就的穿他的衣服,明天早上会叫人送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出门时,他给她道了一声晚安,又特意加了一句,“在这里可以睡懒觉的,明天不用早起。晚安。”
“晚安。”
短短的一个晚上,辛星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生,从失落,到悲愤,再到平静,再到心头微微泛起的甜蜜……
中蛊一般。
她没告诉严停,她从来不睡懒觉,每天都是好早就醒来,睡意很浅很浅。
如果明天早上他偷偷来看她,她一定会发现。
最后一句是她藏在心里,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
夏日的阳光来的很早,外头是爆裂的热度,几乎要将地面烤化,每个出来的行人都像怕被阳光灼伤的吸血鬼一样形色匆匆。
而A氏最高档的宾馆里头却四季如春,全遮光的窗帘将整个屋内遮蔽的宛如黑夜,隐喻里似乎告诉所有情侣在这里可以享受在黑夜中享乐快活。
林飞扬睡到差不多早上十点才醒过来,头痛欲裂,脑子里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这是喝醉酒的后遗症。
他揉了揉脑袋,伸展了一下双臂,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在这张大床上不止一个人,他腾的坐起身,打开床头灯,瞧着身旁一个果露的女人,不着寸缕的这般躺在他的身旁。
林飞扬的脑子一下炸裂开来,久久的不能动弹。
直到女人被林飞扬的动静弄醒,翻了个身,林飞扬这才看清了她的样貌——安夏!
她在这里,昨天他们喝了酒,他们说了很多话,他觉得很对不起安夏。
他们打算在十二点过去之前签离婚协议书的。
而今,他们躺在了同一张大床上,房间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麝香的味道,提醒着他,他昨夜到底做了多么疯狂的事。
安夏揉了揉眼睛,好久才恢复清明,她望向了林飞扬,又低头看看自己。
平时一向伶牙俐齿,此时却几分结巴,“飞,飞扬,我们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