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可一言不发，眼泪直直往下掉，站在她侧后方的纪明月看到顾可全身颤抖，意识到不对劲。
走两步站在顾可对面，只看到顾可哭的不成样子，眼睛里都是伤痛，仿佛一颗被砸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晶球。
“顾可——”
纪明月作为学长，向来都是格外关心这个同校的学妹。
顾可眼睛一抬，眼里的泪水，如暴雨，一泻而下，她说，“学长，你们去哪里了？”
陈羽鸣一脸懵逼，不知道眼前的状况是该笑还是该跟着哭，或者是转身推门离开。
气氛太诡异了，沙发那边老大醉的不成体统，狼狈至极，陈羽鸣还是第一次见。
纪明月接过朱笑笑手里的茶杯，无意识朝坍缩在沙发里的沈则看一眼。
“我们刚出去买点水果，你这是怎么了？”
顾可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拿过陈羽鸣手里的塑料袋，然后接过纪明月手里的一次性杯子。
步伐稳稳走向沈则，这边三个人原地沉默，相顾无言。
“好像吵架了？”陈羽鸣唇语。
朱笑笑翻一记白眼，表示很正常。
纪明月皱着眉头，肩膀左右晃动，不知道是推门离开，还是回到工位上旁若无人当电灯泡。
“我们出去？”朱笑笑低声征询意见。
陈羽鸣双手插兜，身体打了个寒颤，使劲摇摇头。
“快入秋了，天凉的要死，我这小身板！”
朱笑笑抬起腿，小幅度踹向陈羽鸣，秉着坚决不制造噪音的遵旨做人体雕塑。
三个不知是离开还是留下，于是僵化在原地，眼睛齐刷刷望向沙发。
沈则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神色荒凉，带着一丝苦痛和挣扎，一双眼睛，茫然无措地越过蹲在他身前的顾可，漫无目的的望向前方，最后又移到自己身上。
顾可不知道沈则在看什么，只是盯着衣服下摆，格外沉默。
酒精的浓烈，在他体内烧起了把大火，沈则整个人此时没了以往的高大俊朗和魅力。
像一团烂泥，自暴自弃，挣扎在淤泥里，不进不退。
顾可比他更难受，不仅是为自己，更是因为自己成为想象中那样可以保护他的女生。
她不知道陈羽鸣给他的是什么药，只是一般的醉酒，所以最后微微倾身，给沈则喂水。
他口中低声呢喃，目光涣散，时而深情，眼中只有顾可一人，时而疏离，眼中除了顾可可以容纳任何事物。
顾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压在胸口的石头，来回砸落。
沈则摇摇晃晃，似乎不想喝水，顾可起身，坐在他身边，他的身体，如山一般向她倒下来。
她像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支撑。
极近的距离，他唇舌卷曲伸展，发出细碎的声音，和浓烈炽热的气息，像一团火烧在她耳边。
顾可，在进门那一刻，看到烂醉如泥的沈则，她当时想到的他们最终的结局只有一种——
她奋不顾身做好宠物侦探所最后一单，然后背起行囊，往更远更大的城市，一路直走，越远越好。
可是现在，沈则头枕在她肩膀，喃喃自语，不再遥远而又陌生。
先前朱笑笑，陈羽鸣包括纪明月等人，一直以为沈则的呢喃是在说渴，渴，渴啊。
这一刻，顾可无比确信，在他醉意阑珊，不分人世的时候，他是在一遍一遍唤起她的名字。
“顾可，顾可，顾可，顾可——”
也许有一千遍了，或者一万遍，十万遍，也许更多遍。
是不是因为他执念太深，她才会钻出黑夜，穿过大半个城市，将自己弄到半生半死，依然还是想要来到这里见他？
顾可听着耳边的声音，心里所有旋起来的焦躁，仿佛刷子拂过布满褶皱的毛毯，瞬间磨平。
她逃的再远，有什么用？
顾可最终还是会像今夜一样，被他召回，她这辈子真的是死在沈则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