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洲里。
关外鹅毛飞雪,关外却一片阳春白雪的胜景。
司雪衣主仆三人收拾行装,打算继续南下前行,游山玩水,赫连璟携绿芜与三人送别。
赫连璟虽对绿芜与司雪衣的话持怀疑态度,但是毕竟即将分离,此后山高水长,永不再见,故此将绿芜护在身后,客气地对司雪衣告别:“公子此去,路途遥远,还望保重。”
司雪衣菱唇一勾,面露几丝邪魅:“王爷不必挂心,卿卿性命,自当珍重。不过,我们南枫国有一规矩。”
“哦?什么规矩?”赫连璟是聪明人,从司雪衣的表情中早看出了不同寻常的端倪。
司雪衣瞅了一眼他身后的绿芜,绿芜立刻笑脸相对:“南枫注重礼尚往来,我既救过夫人一次,王爷用什么报答?”
“报答?”赫连璟的嘴角勾起一丝嗤笑:“那就要看世子要什么了!”
闻言,绿芜皱起眉头:明明是他绑架她好不好?现在竟然和阿璟要起报答来了!她心中忿忿不平,抬头,对司雪衣挤眉弄眼。
司雪衣却枉顾她的表情,望天一叹:“这个,我还没想好!等到我想起来的那日定会找王爷讨要!”
赫连璟撇撇嘴,心想:这南国蛮子就是趁机敲诈!面上却装得谦和,躬手一揖:“日长夜短就不耽误世子行路了!一路平安!”
司雪衣三人向他躬手:“一路平安!”随后,三人转身上马,驰骋而走。
赫连璟与绿芜见三人走远了,也正要启程,旅店小二出来,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递给绿芜,说:“夫人,这是那位公子让小的交给您的!”
绿芜一脸疑惑,将包裹接过去,打开,看到里面包着她在瓷器坊中相中的那只鎏金梅耳美人斛,顿时面上大喜:“原来是这只美人斛!算他有点良心!”说完,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赫连璟顿时面色一冷,心中酸得冒泡,转身去收拾行装,再也不理会她了。
而绿芜只顾看那只瓶子,把他丢在了脑后。
等到车行一半,绿芜才后知后觉,忍不住撩开车帘,问:“阿璟,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无聊得我都快睡着了!”
赫连璟坐在马上,回给她一个孤傲的背影,一言不发。
“发什么脾气吗?莫名其妙!我又没有惹你!”绿芜嘟哝着将头缩了回去。
赫连璟的声音却悠悠隔着车帘传了过来:“我是没别人有良心,还煞费苦心地给你送瓶子!”
他的语气中酸气甚重,绿芜忍不住一笑,逗他:“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呀!哎吆吆,好酸呀!呵呵 ……”
赫连璟翻身下马,掀帘进入马车,一脸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笑什么!笑声真难听!”
绿芜作个鬼脸:“怎么了?我笑得不好听吗?不好听你可以捂上耳 ……”
她口中剩下的话全部落入了赫连璟浪荡不羁的气息中,他用手捧着她楚楚可怜的下颌,气息如狂风骤雨般扑向绿芜的脸颊。
一吻终了,赫连璟意犹未尽,看着绿芜红如樱桃的面颊,忍不住频频得意:“嘿嘿……”
绿芜又气又羞,用手捶打他的胸口,口中撒娇:“就你讨厌!占人家便宜!坏蛋!”
车外赶车驾马的随从们忽然听到马车内传出一声得意爽朗的大笑,间或掺杂女性娇嗔的音调,随从们拉聋着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凤鸣宫。
青芜看着飞鸽送来的信息,气得一把将纸团揉碎,直接扔到了地上。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流云关切的问。
“兰陵王找到了绿芜,已经带她回太极宫了。”青芜脸色铁青,面上遗憾甚重:”真是错失了最佳的机会!”
“娘娘莫急,机会还会有的。”流云连忙安慰,端过去一碗汤药,说:“娘娘,趁热把这安胎药喝了吧!”
青芜闻着草药泛出的那股味道就反胃,皱了皱眉:“真是一点也不想喝了!”随后,却端起来,大口将汤药喝下。
喝完之后,青芜忽觉腹中胎儿踢动了一下,她顿时一脸惊喜:“流云,他又踢我了!他又踢我了呀!”
流云也满脸羡慕:“小世子在娘娘肚子里就这么活泼好动,等生出来一定英勇过人!”
青芜的脸上泛起母性的温柔,用手抚着自己浑圆的肚子,嘴里哼唱着歌谣,而后,她忽然说:“预产期在九月,还有半月的时间,可是本宫已经不想再等了!他一天在本宫肚子里,就有许多人想要谋害他!”
流云哑然:“可是娘娘,若是早产,怕是对小世子的身体不利呀!”
“等不及了!在兰陵王回宫之前,本宫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青芜目光一冷:“本宫知道,兰陵王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出生!流云,你马上悄悄派人从宫外找一名接生婆与一名擅长妇科的大夫!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流云依旧试图解劝:“可是娘娘……”
”还不快去!”青芜面色一冷,面上散发出女王才有的霸气:“马上按本宫说得去做!”
流云连忙跪地颔首:“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一脸凝重地走了出去。
殿内,青芜抚着自己的肚子,清晰地感受到小家伙在自己腹中左踢右踹,她喃喃自语:“孩子,你一定要坚强!娘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冷霜宫。
虽然被打入冷宫,又失去了腹中之子,魏子衿却没有想象中的挫败与恐惧。她沉淀思绪,努力养好身体,时刻思索复宠之事。
冷宫虽寂,也幸好有南烛相伴,使这孤独冰冷的日子多了一点温情。
这日,南烛正在窗下浆洗衣物。冷宫无水,她是用破盆接了前几日的雪水,在屋内化了,才得一盆水,勉强洗衣。
魏子衿连失两子,元气大伤,虽精神尚可,但毕竟脸色蜡黄,倚在破席上休息。
“开门喽!”太监一嗓子尖利的声音过后。南烛立刻跑回殿中,脸上有几分惶恐,这冷宫的门除了特殊情况不会轻易开启,自从两人被关进来,这还是第一次被打开。
“扶我起来!”魏子衿语调沙哑,南烛连忙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
一阵香风阵阵,鹅黄澜佩,青芜在众多从人的簇拥下袅袅走了进来。
她临盆时期已近,硕大的孕肚摇晃,却刺痛了魏子衿的眼,想到自己两个孩子都无辜惨死在这个女人的阴谋算计之中,她怎能不发狂?怎能不嫉恨?
“姜青芜!你还我的孩子!”魏子衿受了刺激,从南烛怀中一跃而起,伸出双手,如厉鬼索命般向姜青芜扑过去。
然而,姜青芜有众多从人保护,立刻柔弱地缩向了后方,从人们一拥而上,直接将孱弱的魏子衿推到了地上,南烛哭着跑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青芜面上带笑,温柔如水:“娘娘啊!本宫也是怜惜您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特来探望,谁知道您痛失爱子,竟是已至疯魔了!呵呵……”说完,用帕子掩嘴而笑。
“你这个贱人!”魏子衿双眸几欲喷火:“我就是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哼!厉鬼?”青芜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是本宫的对手!上次,本宫给你一个死的痛快,你偏偏不听话!这次,就好好在这里熬着吧!熬得你生不如死!眼睁睁想看着自己死!”
她的话太过恶毒,魏子衿受了极大的刺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力刺向青芜的腹部,口中恶狠狠地说着:“你害死我的孩子!我也不允许你的孩子出生!你去死吧!贱人!”
“啊!”伴随着青芜一阵凄厉的叫喊,整个宫殿乱成了一片,从人们连忙上前拉扯,然而,魏子衿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如魔鬼般力大无穷,几个宫女都拽不动她。
当晚,凤鸣宫一夜长明。
太子妃姜青芜在衿妃的迫害下早产,宫中太医出动,原本为了以防万一,在离开京都时,仁宗帝就命接生婆同行,没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场。
太子妃在室内疼得撕心裂肺,几不欲生,太子等人在殿外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问从人:“生了吗?生了吗?娘娘怎么样?”
从室内出来的宫女急急忙忙,不断倒出一盆盆血水,形色匆忙,根本没时间回答太子的话。
室内。
接生婆不断鼓励青芜:“娘娘,您再加把劲儿,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啊……”伴随着一声长而细的尖叫,青芜虚脱般倒在床榻上,孩子嘹亮的哭声在室内响起,流云满脸兴奋:“娘娘,生啦!是个世子!”
闻言,青芜发出一声长而满足的叹息,汗珠湿透了床榻,她眼角含泪,默默地在心中说:“璟,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为你生一个孩子!”
接生婆将孩子用襁褓包裹好递到青芜的眼前,笑着说:“娘娘,您看,是个多可爱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