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用手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意有所指地看向赫连璟,嘴角边的笑带着一丝骄傲的味道:“多谢妹妹关心了!只是,不知王爷与阿芜什么时候可以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绿芜还嘴反击:“这就不劳阿姐费心了。什么时候生我们自有安排。”
青芜抬眼看向赫连璟,眉目间风情流盼,惹人怜爱:“王爷也是如此想得吗?”
赫连璟面无表情,语调冷肃:“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说完,他转头看向绿芜:“阿芜,那边还有一眼黄帝泉,冬不结冰,夏不生腐,你我一同去看看!”
绿芜点点头,两人相携向黄帝泉的方向走去。
青芜看着两人成双从自己面前走过,气得银牙暗咬,她低呼一声:“那个贱人!”
青柳连忙四顾,小声解劝:“娘娘,您身份尊贵,说话做事要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啊!”
青芜睥睨着横了她一眼,冷笑:“难道还要你来教本宫做事吗?”
闻言,青柳脸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奴婢该死!求娘娘饶过奴婢!”
青芜冷言:“青柳,若不是顾念你是自小陪我长大的情分,本宫早派人将你杀了!”随后,她又意有所指地说:“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背后动的手脚!”
听了青芜的话,青柳脸色更加惨白,无一点血色,只能机械地不停磕头:“奴婢谢娘娘恩典!奴婢谢娘娘恩典!”
“哼……”姜青芜冷哼一声,转身回内殿去了。
一袭华裳,如月华闪耀,菱花铜镜里,春樱眉目如花,点漆之眉,额间点一点血红朱砂,恰如锦上一点繁花,将整张脸映衬如花娇媚。
她久在青楼,最明白男人的心思,不知用了什么香料,周身散发着淡雅而芬芳的香气。
“真美。”绿芜赞叹:“真好比月下嫦娥,美不可言。”
春樱用眉笔画出最后一点眉尖,微微上挑,霎时风情无限。随后,她趴伏在地,向绿芜行一个跪拜大礼:“春樱拜别夫人。功败垂成,在此一战!”
恰好,楼外鼓声起,这是预示宴会开始的征兆。绿芜将春樱扶起来,低声说:“去吧!”
几个舞姬进来,拥簇着春樱离开,一片如花娇艳的容貌中,绿芜只觉春樱如最耀眼的星辰,美得带着几分眩目。
恰好,云澜进来,说:“夫人,宴会马上要开始了,王爷找你,请您入座!”
绿芜点点头,随云澜走向了宴会正殿旖澜殿。
旖澜殿内,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似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内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大殿顶端镶嵌着若干颗夜明珠,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烛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仁宗帝与鸾贵妃坐在上首,皇室子弟与宗室子弟分列在两侧,间或端坐几个出众娇媚的贵族夫人,恰如万绿丛中几点红,这当中,除了鸾贵妃,就要属太子妃最貌美了,尽管已经身怀六甲,她依旧美貌出众。
绿芜悄悄落座,因是侍妾,她只能坐在赫连璟与翠微公主的后方。
翠微公主本来正在与赫连璟说笑,看到悄悄进来的绿芜,忍不住冷言冷语:“真是不懂规矩!这么重要的宴会还迟到!”又扭头问赫连璟:“璟哥哥,你说她该不该罚?”
赫连璟沉吟了几秒,低沉开口:“该罚!”
他的话把绿芜唬了一大跳,只听赫连璟笑眯眯地继续说:“就罚她喝一杯酒吧!”随后,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绿芜的面前,唬着脸:“一口喝尽!”
绿芜接过来,放到鼻下,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酒香味。
她不由心间一动,想到有次与赫连璟一同出行,在探春阁中喝过一坛青梅酒,那酒香醇浓郁,喝之唇齿留香,她喜爱至极,至今念念不忘。她抬眸,瞟了赫连璟一眼,扬袖,一饮而尽。
霎时,青梅浓郁醇厚的气息在她五脏六腑间流窜,不知是不是酒的作用,绿芜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恰在此时,鼓乐起,声声慢,舞女们踏着节律鼓点入场,羽衣飘扬,如朵朵云絮,让人恍若置身瑶池仙宫。
众位公子王孙看得津津有味。
不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琵琶声,快如疾雨,玲玲如玉,弹奏的乐师轻拢慢捻,串串美妙的音符从指间飘落。蓦然,一阵高亢的奏乐声起,一个身穿胡服的舞女旋转舞入殿中,那舞女以金纱覆面,长发梳成一条粗黑的辫子,内中掺入几缕金丝,一双猫眼大而媚,微微上挑的眼尾,透出几丝神秘的妩媚。
琵琶声歇,响起了欢快的胡乐声。舞女的身体柔软如絮,伴随着喜悦快乐的胡乐,迅速旋转。她身上的裙子漂亮的耀眼,以层层金线编织,如一朵盛大开放的金花,一起一落,一收一缩,美得耀眼而华丽。她裸露的双臂悬挂着数个铃铛,伴随着旋转的舞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看得如醉如痴,宫廷舞蹈多以稳重典雅的弦乐为主,舞女们也衣饰稳重,看多了如同嚼蜡,索然无味。因此,春樱火辣热情的胡舞一出场,立刻吸引了众人全部的注意力,连仁宗帝都看得目瞪口呆。
春樱一边跳舞一边向仁宗帝放媚眼。仁宗帝被她火辣热情的媚眼一勾,只觉浑身酥麻,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春樱混迹青楼,学习各种舞蹈,明白这种从西域传来的胡舞最能挑动男人的欲念。果然,从仁宗帝痴迷的眼神中,她明白自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尽管舞步旋转地越来越快,眼看舞蹈接近尾身,春樱的心却在流泪:我可怜的孩子!你就在天上看着,娘亲一定会把杀害你的人一个个送上断头台!
恰好,最后一个音符落,春樱的舞步戛然而止。她双臂张开,双腿微屈,仰头,美丽的容颜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中散发出朦胧而艳丽的致命魅惑。
宫殿内有刹那的寂静,须臾,众位王孙公子才反应过来,仁宗帝端起面前的酒樽,借以掩饰失态,旁边的鸾贵妃连忙细声细气地劝酒,然后快速给仁宗帝身后的大太监李伟使眼色,让他快把这舞女弄下去。
李伟刚要开口,仁宗帝却抢先一步:“尔为何名?舞姿甚美,李伟,重赏!”
春樱缓缓下跪,俯首行礼,脆声回答:“回皇上,妾名魏子衿!”说完这句话,她昂首抬起头来。
听到“魏子衿”三个字,不仅姜青芜目光震动,旁边的太子寒月笙更是如遭电击,惊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目光如见鬼般恐惧。
绿芜凝视着春樱那坚定中带着几分决然的眸子,心想:是什么力量促使一个女子如此勇敢?宁愿冒着丧命的危险也要重新站在这座宫殿上?她偷眼去看姐姐青芜的脸色,果然,当听到“魏子衿”三个字时,姜青芜目光一窒,随后发出毒蛇一样的光。
这时,仁宗帝已宣李伟去对魏子衿行赏,随后,魏子衿款款退下。再次入殿,已是换上了属于绿芜的那条美丽的月华裙,果然,在朦胧光芒的笼罩中,她美的如仙子一般。
众人心知肚明,魏子衿将是帝王的新宠。果然,之后的宴会仁宗帝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草草了结,命令众人散了。
赫连璟要和翠微公主一块去拜访孙子凝,因此,他嘱咐云澜陪绿芜先回浣花居。
绿芜与云澜在回殿的路上,遇到了姐姐姜青芜。她正昂头站在一座亭廊上,肩头披着富贵华丽的白毛狐裘,看到绿芜进来,冷声:“阿芜,你上来!”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来者不善,云澜在后拉扯绿芜的衣角,示意她要小心。
绿芜无所畏惧地走上前,没料到,姜青芜伸出胳膊,一个耳光甩到了她的脸上。
“夫人!”云澜见绿芜挨打,连忙上前,心疼地用手捧着她的脸。绿芜则含笑质问:“阿姐,你这是何意?小妹哪里招惹到阿姐了?”
“你竟然带那个贱人进宫!”姜青芜气得双目圆睁:“找死吗?”
绿芜心知是那条月华裙惹来的麻烦,哥哥姜潮送她裙子的时候,也曾送了一条留仙裙给姜青芜。她还曾抱怨自己的留仙裙没有绿芜的月华裙漂亮。
“若是阿姐心中无鬼,又何必如此紧张害怕?”绿芜笑得讽刺:“阿姐,你既入宫廷就该明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姜青芜能在阴险狡诈的宫廷里站稳脚跟,自然拥有强大的忍耐力与承受力,她冷笑一声:“阿芜,你以为我会害怕一个小小的舞姬吗?上一次,我没有把她做成人頾,这一次定然让她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哼……”说完,她就起步,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