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一时让赫连璟有些哑口无言,他顿了一下,冷色道:“本王相信阿芜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事!”
“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让本宫相信一切均是谎言?”青芜面露嘲讽,说完,她转身看向湖面,扬着下巴:“本宫相信只自己所看到的!至于王爷,您是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还是只想相信自己所想象的,本宫无权干涉。”
微风拂来,掠过两人的脸颊,吹乱鬓边散发。
青芜继续说:“我对你的情意,情真意切,所作所为,纵有不妥,那也只是因为我爱你敬你。你钟情阿芜,我亦无可奈何,只愿荫儿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这是如今我唯一所愿!”
说完,青芜便抱着荫儿缓步回宫。
她反向抱着荫儿,荫儿的脸搁在她的肩膀上,正好面对赫连璟。荫儿黑葡萄似的小眼睛望着他,伸出莲藕似白胖的手臂,冲他乱摆,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 … …”的声音。
血脉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情,当赫连璟看着荫儿,心中就会油然而生一种柔软与怜惜,看青芜抱着他越走越远,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怅惘与迷茫。
丹阳宫。
太医来到,帮星儿诊断,把过脉,又翻看眼白,捋着长须道:“太妃娘娘,小皇叔这是出天花了啊!不久前,皇子荫刚刚出过天花,听说是翠微公主从宫外请来了一位大夫,才治好了皇子荫的病。此种病,传播性极快,潜伏时间又长,兴许小皇叔就是被皇子荫传染的。臣等为皇子荫医治,药石无灵,宫外草根大夫颇有许多治病偏方,不如太妃娘娘去问问翠微公主,是请得哪位大夫,请来帮小皇叔医治一下。”
闻言,魏子衿立刻吩咐身旁的宫女:“快,快去问问翠微公主。”她又忽然想到翠微公主与自己素来不和,平白去求她也许没用,需得皇上下旨,想到这,她又问宫女:“莲芷回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恰好莲芷匆忙从外殿跑进来,她跑得极快,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是仓惶的神色:“太妃 …太妃娘娘,皇上…皇上他在淑妃娘娘的碧桐宫中,说有事过不来,皇上让您直接宣太医。”
“太医说他治不了啊!”魏子衿泪流满面,眼看着怀中的星儿四肢抽搐,浑身滚烫,她当机立断,说:“快,本宫亲自去求皇上!”
说完,她将星儿安顿好,匆忙向碧桐宫的方向而去。
魏子衿赶到碧桐宫,正欲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阻拦:“太妃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内!”
此刻的魏子衿处于奔溃的边缘,遭到宫婢的阻拦,她伸出手臂,扇了宫女一个耳光,尖叫:“滚开!谁人敢拦本太妃?”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却依旧不忘自身职责,哀求:“太妃娘娘,实在是皇上的命令,奴婢们不敢不从!”
“哐当 … …”一声,殿门被推开,新帝与淑妃相携而出,淑妃天生一副可怜楚楚的情态,柔弱地倚在新帝的怀中,看到气势汹汹站在门口的魏子衿,哑然失色,用丝帕掩着嘴角:“太妃娘娘,臣妾这宫婢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吗?臣妾立刻责罚她!”
魏子衿一看到淑妃那种故作姿态的模样就又生气又嫉妒,她直接掠过淑妃,目光哀求地望向新帝:“皇上,星儿他病了,太医说是天花,和皇子荫一样的病,请您下一道圣旨,宣那位为荫儿治病的大夫入宫,帮星儿治疗一下吧!不然 …不然他会死的啊!”说着,她已泣不成声。
新帝正要开口,怀中的淑妃忽然用手扶着额头,娇滴滴地说:“哎呦,哎呦,皇上,臣妾的头好痛啊!皇上,您陪臣妾进去休息好不好?”
一听到淑妃身体不舒服,新帝的脸上立刻布满了担忧,连忙吩咐左右的宫女:“还不快去帮淑妃娘娘请太医!”
“是!”宫女们连忙答应,快速跑了出去。
魏子衿被冷落在旁,正欲开口,淑妃波光流转,攀住新帝的胳膊,撒娇地语气:“皇上,您陪臣妾一起回去嘛!臣妾想让您陪着臣妾!”
“好,好,走,走,朕陪你一起回去!”新帝似乎忘记了魏子衿的存在,直接转身搂着淑妃向殿内走去。
魏子衿一下子冲到两人面前,面上仓惶又担忧:“皇上,皇上,求您救救星儿!”情急之下,她伸手去拉扯新帝,却一不小心拽住了淑妃的宽袖,淑妃尖叫一声,不知何故,竟是一脚跌在地上。
众人立刻急得手忙脚乱,尖叫:“淑妃娘娘!娘娘!”
新帝更是暴怒,伸出手臂,直接一个耳光甩到魏子衿的脸上,大声呵斥:“你疯了吗?若燕晚腹中的孩儿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新帝用力过猛,魏子衿受他一掌,直接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又听到新帝的话,听到淑妃腹中怀上了子嗣,血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去,众人将淑妃众星捧月地围在中央,不停关怀问候。
淑妃一副可怜楚楚的表情,仿佛瞬间就要晕过去似的,口中还装着好人:“皇上,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对太妃娘娘呢?是臣妾不好。”
新帝冷漠的声音传来:“太妃?若朕尊敬她,她就是太妃娘娘,若朕不屑她,她不过是先皇的遗孀,凭什么在宫中耀武扬威。燕晚,走,朕抱你回房!”
说完,新帝便弯腰将淑妃抱起来,直接掠过跪在地上的魏子衿,径直进殿去了。
魏子衿抬头,泪水淹没了眼睛,碧桐宫的一草一木,她是如此的熟悉,她想起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这间宫殿里,伴随着剧痛与抽搐,从她的体内剥离,她永远忘不掉那种绝望到撕心裂肺的痛。
那种痛,即使是回想,亦让她浑身发抖。
而此刻,她又再次清晰地感到了那种绝望到绝地的痛处,痛到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