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南烛领着太医走进殿来,听到众人嘈杂的声音与衿太妃痛苦的喊叫声,连忙说:“来了,来了!”
众宫女连忙将床榻上的纱帘放下来,太医与南烛合力将诊线栓在魏子衿的手腕上,太医潜心悬丝诊脉,床榻上的魏子衿痛得不停打滚。
南烛见老太医时而皱眉时而喃喃自语,忍不住问:“大人,太妃腹中的孩儿可好?”
魏子衿依旧在床榻上疼得厉害,宫女换了一张又一张床单,被扔出去的床单上染满了鲜血。众人看得心惊肉跳,脸上笼罩着惶恐。
“姑姑,可否与老臣借一步说话。”
南烛点点头,与老太医一同走出内殿。
老太医面色凝重得开口:“姑姑,太妃腹中的孩儿怕是凶多吉少啊!”
“啊?”南烛面色慌张:“怎么会这样?刚刚用晚膳时,太妃还好好的啊!怎么转眼的功夫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目露哀求:“大人,您医术高超,放眼整个京都,再找不出第二个与您齐肩的大夫了!求您一定要救救娘娘!”
老太医却叹息着摇摇头,忽身体前倾,在南烛的耳边压低声音:“姑姑,恕老臣直言,娘娘这症状倒像是夫妻间行周公之礼后导致的大出血,此等出血何其凶险,就是神仙再世都束手无策啊!”
“什么?”南烛讶然,随后立刻正色,语调冷肃:“大人,您在宫中服伺多年,自然明白话不可乱说的道理,先皇驾崩,太妃娘娘孀居,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况且臣妾服伺娘娘多年,深知娘娘洁身自好,绝不会做出此等丑事!”
“是,是!姑姑所言甚是。”老太医俯身点头:“人体病症时有相似,病因又千奇百怪,的确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请大人给娘娘开些补血安胎的方子,离开皇宫后,切莫胡言乱语,小心惹火上身。”南烛的话带上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老太医连连点头,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
老太医开过药方之后,南烛连忙打发小太监福海送他立刻,随后立刻派人去药膳坊煎药。
随后,当她回到内殿,发现魏子衿已昏睡了过去。她浑身湿透,身体散发出血腥的味道,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
南烛对魏子衿豢养男宠的事心中朦胧,她确实几次看到魏子衿召张超入殿,随后又刻意将她支了出去,欢声笑语时时从内殿传出,她也隐约知晓魏子衿与张超关系暧昧。
可是,她身为奴婢,又有何权利置喙?
就在这时,宫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姑,皇后来了!”
“皇后?”南烛惊讶,目光从魏子衿虚弱的脸上扫过,她连忙转身吩咐:“你就说太妃身体不适,暂时不宜见客,让皇后回去吧!”
“不宜见客?”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闻之,连忙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只见,皇后一袭华裳,云鬓花樨,仪态高华,如九天玄女,令人敬仰。
青芜上前,一个耳光甩到南烛的脸上,瞬间,五指印痕迅速在她的脸上弥漫开来:“小小贱婢,竟敢私传太妃旨意,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只是太妃娘娘的确身体不适,此间正在内殿休息 ……”
“那你便可以私传太妃旨意吗?还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青芜的语调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墨竹一双眼睛,如着火的魔球,直直向南烛射去,刚刚得到消息,她的姐姐青竹因为得罪了南烛,被她活活折磨致死,私自埋在后山的竹林中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南烛连连磕头认错。
“哼,小小贱婢,简直胆大包天,墨竹,好好教她学学规矩!”皇后一声令下,墨竹大声答应一声,走上去,左右开弓,用力连扇南烛耳光。
南烛被扇得晕头转向,鲜血从嘴角流出来。
她越痛,墨竹便越快意,想到姐姐的死,真想手刃面前这个贱人。
青芜在旁看得得意,她知道南烛对魏子衿一向忠心耿耿,除了她身边这个大丫鬟,相当于坎了她的左膀右臂,魏子衿一定元气大伤。
最后,南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最终扔到监狱中又受了一番折磨,死在了牢中。
第二日,魏子衿醒来,才由宫女的口中得知南烛被折磨至死,她悲愤不已,又气又急,挣扎着要去雪荔宫中找姜青芜,宫女连忙解劝:“太妃身体刚有起色,不能乱动。若不是天佑皇子,太妃肚子里的胎儿差点就保不住了。谢天谢地,连老太医都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呢!南烛姑姑也正是为了保护娘娘与皇子才挺身而出,若姑姑泉下有知,也定然不希望看到娘娘如此莽撞!”
魏子衿泪流满面,感念南烛的忠心陪伴,想到她的容颜清晰如在面前,然而却已是天人永隔,不禁悲从中来,痛哭一场。
当日下午,张超趁送冰块的空档又溜进丹阳宫。看到魏子衿虚弱地躺在床榻间,忍不住温言软语:“昨日晚上我听到丹阳宫这边闹哄哄的,却又不敢进来,甚是担心。”
看到张超俊美的脸,听着他柔情的话语,魏子衿的心都化了,两人忍不住又相拥而抱,温言软语,窃窃私话。
就在这时,皇后的声音忽从门口传来:“好一对奸夫淫妇,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此调情,男盗女娼,简直无耻!”
闻言,魏子衿吓得身如筛糠,瑟瑟发抖。
张超则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青芜的声音里满含得意:“本宫刚还想太妃好好地在丹阳宫中养胎,怎么会大出血呢!怕是偷偷在宫中偷汉子吧!”
魏子衿哑口无言,毕竟被姜青芜捉奸在床,除了愤怒与屈辱,害怕与担忧,根本不知该出什么。
兰陵府。
明日即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宫中派人送来了新裁的朝袍,靛蓝的锦缎料子,袖口与下摆绣着波浪云纹,辅饰以白绸玉带,庄重而不失华贵。
绿芜帮赫连璟试穿衣衫,戴朝帽,穿戴整齐,一个庄重的能臣贤将出现在铜镜里。
只见他眉如点漆,眼似浩海,凌厉中不失浩然正气。
他笑言:“本王帅不帅?帅不帅?”
绿芜笑答:“哪里有人像你这样臭美的!抓着人问自己帅不帅!”
她话刚说完,赫连璟便抓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胸口,俯身,笑得一脸不正经:“说实话,帅不帅?好看不好看?”
绿芜无奈,点点头:“帅,好看,天下无敌之玉树临风,行了吧!”
闻言,赫连璟才似乎满意了,点点头,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说得对!”
忽而,绿芜忽感一阵恶心,鼻息间闻到一股烂桃子的味道,她捂着嘴干呕。
赫连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上次诊出有孕时的情形,他脑海中灵机一动,连忙呼唤云澜:“云澜,云澜!”
云澜进来后,赫连璟立刻说:“快,快去请张大夫。”
云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见赫连璟语气又欢快又着急,连连答应:“是,是,奴婢这就去!”
绿芜也有些不解,抬头:“你怎么了?干嘛叫大夫啊?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啊?”
“是为你叫的呀!怕不是又有了吧?上次不是干呕后叫大夫来看就是怀孕了吗?”赫连璟的表情又可爱又淘气,还带着几分兴奋。
“有了?有什么了?”绿芜刚还纳闷,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又迅速摇头:“不会吧?上个月刚流了,这个月怎么就会有了呢?未免太快了吧?”
“是不是等张大夫来验一验不久知道了?”赫连璟眉开眼笑。
等到张大夫来过,帮绿芜把脉,笑呵呵道:“恭喜王爷,恭喜夫人,喜脉啊!喜脉!”
赫连璟高兴地咧嘴直笑,绿芜却像在梦中一样,她还未从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又有一个孩子来到了她的身边,这种感觉简直比拥有了全世界都高兴。
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觉得这一切简直太过不真实,简直像做梦一样。
张大夫说绿芜脉象一切正常,需安静静养,然后开了一些安胎药后便离去了,赫连璟将众人支出去,将绿芜拥在怀中,笑道:“简直不敢相信,阿芜,咱们又有一个宝宝了!这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保护好你与孩子!”
绿芜的眼睛忍不住潮湿,想到在她的身体里即将有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逐渐成长,他会融合两人的骨血,两人的外貌,承载着属于他们的爱情而继续成长,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啊!
她忍不住握住赫连璟的手,郑重地对他说:“阿璟,无论如此,这次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与孩子,我再也无法承受一次骨肉分离的痛苦了!”
赫连璟点点头,用手紧抱住她:“阿芜,你放心!”
绿芜将头依靠在他的胸膛里,点点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