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忽觉腹中一阵抽痛,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肚子皱眉头。
“夫人怎么了?”魏子衿连忙问,同时,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腹中疼痛越发厉害,翻江倒海,大滴汗珠从绿芜的额头上沁出来,她想到腹中的孩子,连忙紧紧抓住魏子衿的手腕,咬着牙说:“快,快帮我 …叫大夫。”
“哦哦 … …” 魏子衿一迭声答应着,大声呼喊南烛:“南烛,快去请梁太医!快,立刻,马上!”
“是,娘娘!”南烛答应着连忙跑了出去。
魏子衿转头来安慰她:“夫人,你再坚持一下。这位梁太医是我老乡,可以信任,一定会帮您保住孩子的。”
腹中绞痛越发厉害,绿芜几次差点晕过去,她定定神,努力集中精神,紧紧抓住魏子衿的手腕,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派人去…找兰…陵王。 ”随后,她的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魏子衿抱着昏死过去的绿芜,吓得差点丢了魂儿,不过她努力镇定心神,思索了几秒,高喊:“来人!”
一个小太监走进来,跪在地上:“娘娘有什么吩咐。”
“小福,你马上去前殿找一找兰陵王,就说绿夫人有急事找他。”她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地嘱托:“千万不要说绿夫人病了,只说是有急事商议。”
“是,娘娘!”小福领命,急匆匆地出了门。
将众人都指派出去后,魏子衿看着昏迷不醒的绿芜,只能不停地向菩萨祈祷,祈祷她可以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青芜站在碧槐宫的宫门前,看见小福急匆匆地走过,她向墨竹使个眼色。墨竹会意,一步上前,挡住了小福的去路,她笑着说:“福公公,你这慌里慌张地是要去哪呀?”
小福在宫中身份低微,根本没有在主子面前伺候的资格。若不是今日事情紧急,魏子衿也不会用他。
而墨竹在宫中可是有头有脸的大宫女,深得太子妃的信任,众人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唤一声“竹姑姑。”
若是换作平时,墨竹连正眼都不会瞧小福一眼。因此,听到墨竹主动唤他,小福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磕个头:“回姑姑的话,小的是奉命贵妃娘娘的命令去前殿办事。”
“什么命令?”墨竹笑意吟吟地问。
小福想起衿妃临走的嘱托,不敢乱说,只得垂着脑袋:“就是去问问前殿有什么需要娘娘办的事。”
墨竹从袖中掏出一块黄澄澄的金元宝,偷偷塞到小福的袖中,眨眨眼睛,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太子妃,压低声音:“公公应该明白,这可是太子妃的意思。现如今这位虽还没进行封分,不过太子妃不久可就是皇后了。”
小福自然明白墨竹的意思,看了看黄澄澄的金子,在心中权衡利弊,慢慢开口:“娘娘是让小的去找兰陵王,看样子,绿夫人好像身子有些不舒服。”
小福的话自然落在了青芜的耳中,她与墨竹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墨竹又从袖中掏出一块金子,递到小福的手上,压低声音:“既然是帮娘娘办事,公公就快去吧!不过,公公能不能改改说辞?只说是绿夫人腹痛的厉害。”
小福一听,说辞改得也不多,又可以攥两块金子,连忙点点头:“小的明白,竹姑姑放心,小的一定按姑姑说的来。”
“那就有劳公公了。”墨竹淡淡一笑:“还不快去!免得耽误了差事让娘娘怪罪!”
小福连忙站起来作揖:“那小的这就去了。”说完,急匆匆向前殿的方向去了。
青芜看着小福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
前殿。
今日是仁宗帝丧仪的第一天,文武百官都汇集在前殿的荟萃厅。许多皇亲国戚的内眷也进了宫,新皇下令由柳妃作陪。
柳妃闺名柳梅若,是个极妩媚又有心计的女子,且她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员,地位显赫。柳妃年纪较之青芜小三岁,性格也活泼些,深受新皇疼爱。
翠微公主亦在内眷之列,她见柳妃与众皇眷交谈落落大方,礼仪有度,同时,听到几个内眷小声交谈:“哎,你听说了吗?据说新皇不准备立太子妃为皇后!”
“那会不会立柳妃啊?”
“没准,你们看,这么重要的集会新皇都让柳妃来主持了,太子妃却不见踪影。”
“不是说太子妃要照顾小世子吗?”
“这可不都是说辞借口吗?宫中那么多嬷嬷奶妈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子?不过是新皇借着由头来避开她罢了。”
闻言,众女眷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翠微公主想到今早与姜青芜的书信往来,她在信上所写的嘱托,她定了定神,主动向前走了一步。
果然,柳妃立刻笑意吟吟地迎了上来,语气里带着讨好:“公主,不知臣妾准备的点心合不合公主的口味?”
翠微公主笑笑,不过她那笑是标准的贵族式微笑,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柳妃娘娘蕙兰心质,做事考虑得面面俱到,很不错。”
“公主能这样说,臣妾真是受宠若惊。”柳妃一笑,颊畔便出现两个漂亮的酒窝。
翠微公主忽说:“噢,对了,怎么不见衿贵妃?”
“听说娘娘今日抱恙,在丹阳宫中养病呢。臣妾一早就派人送去了丧柬。”
“这样啊!反正现在丧礼的仪式还早,本宫就先去丹阳宫中探视一下贵妃娘娘吧!”翠微公主状似无意地说。
柳妃心思玲珑,立刻明白,翠微公主去探望衿贵妃的目的是什么。先皇驾崩,嫔妃们无非两个下场,没有生养过的殉葬,生养过的入山寺为尼,而衿贵妃却不同,她腹中怀着先皇的遗腹子。不但可以继续留在皇宫中,还会得到太妃的封号,届时宫中除了太后,她的地位便最高。
如此年轻的太妃,定然不能小觑。
柳妃立刻说:“不如这样,臣妾陪公主一起去。这边还有刚出炉的红泥玫瑰酥,一块给贵妃带去。”
“那便一起去吧!”翠微公主的表情,像是非常不情愿与她同行一般。
柳妃的脸上虽然有些挂不住,但是想到以后的好处,忍不住咬咬牙,忍了。
小福将绿芜腹痛的消息传达给赫连璟之后,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务,直接赶到了丹阳宫。
梁大夫正帮绿芜诊脉完毕,赫连璟急匆匆地走进来,魏子衿连忙站了起来:“王爷,你可是来了。”
“娘娘,阿芜怎么样了?她腹中的孩子没事吧?”赫连璟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没什么大碍,太医说可能是今早吃了不合时宜的东西。”魏子衿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孕妇就是这样,身体比常人要虚弱的很,以后王府中最后单独给夫人开一个小厨房,膳食汤水都要一一验过才好。”
赫连璟点点头:“娘娘说得很对。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她。”
魏子衿点点头:“去吧。吃了一剂药,已经睡着了,已发了些汗,太医说发过汗,很快就好了。”
赫连璟进了内殿,魏子衿忙了半天,身子也有些乏。她的月份比绿芜要大些,难免身上更吃力,一动就满身汗,也有些气喘吁吁。
这时,南烛进来,说:“娘娘,翠微公主与柳妃娘娘来访。”
“翠微公主?柳妃?”魏子衿喃喃地说,:“她们来干什么?本宫素来与她二人都没什么来往。”
“那让不让她们进来?”
魏子衿思索了一下:“来都来了也不好不让她们进来,免得再记恨本宫。让她们进来吧!”
“是,娘娘。”南烛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鹅佩叮咚响、暗香浮来,两位丽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翠微公主先开口:“听说娘娘身体抱恙,本宫赶着功夫特来看看娘娘。”
柳妃也开口:“宫中御厨刚做了这道红泥玫瑰酥,臣妾特来送给娘娘尝一尝。”宫女适时将装着点心的匣子递上去,南烛接了过来。
一股玫瑰的香味迎面扑来,让人垂涎欲滴。
自从怀孕,魏子衿就对玫瑰情有独钟,凡是用玫瑰馅料做的点心统统收入囊中,殿内的浮香也换了岭南进贡来的玫瑰香。因此,一闻到玫瑰味的点心,立刻想大快朵颐。
魏子衿吩咐南烛去端茶,同时嘱咐她把柳妃带来的点心奉上来。
这时,赫连璟刚好掀帘从内殿出来,翠微公主看到他,一脸意外:“璟哥哥,你怎么会在贵妃娘娘的宫殿中?”
赫连璟淡淡解释:“阿芜来看娘娘,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内殿休息。”
“妹妹怎么了?”她的脸上立刻挂着担忧与关切的表情:“本宫能进去探望一下吗?如今妹妹的身体可不比寻常,怀着璟哥哥的骨肉呢!”
赫连璟不好阻拦,说:“那我陪你一起进去。”
众人明白赫连璟的顾虑,怕翠微公主趁机对绿芜腹中的孩子不利。
翠微公主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点点头:“那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