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在回雪荔宫的路上,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妃不期而遇。她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织成裙,裙身上点缀着晶莹的宝石与玛瑙。
织成裙,历来是只有正宫皇后才可以穿着,在后宫中,是尊贵身份的一种象征。
当青芜看到柳妃身上的裙子时,眸光中掠过一抹阴翳。她挺直背脊,站定,态度傲慢。
柳妃不甘示弱,今日丧仪散后,新帝便派人送来了这条华丽的织成裙。当她看到这条裙子时,受宠若惊,明白,新皇这是在暗示自己她将是下一任皇后。
于是,柳妃迫不及待地穿上织成裙招摇过市。
“是谁允许你穿织成裙的?”青芜面目冷肃,面色如山雨欲来的阴沉。她很少将真实情绪显露在外,历来都是一副温婉可亲的表情。
“是皇上啊!”柳妃的表情傲慢跋扈,似乎完全不将青芜放在眼中:“皇上说了,因为臣妾今日差点受奸人诬陷,特地赏臣妾一条织成裙。”
“啪……”青芜一个耳光甩到柳妃的脸上,柳妃白净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鲜红的五指印痕:“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皇上抬举你,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完,青芜又扭头吩咐墨竹:“把柳妃身上的裙子脱下来!”
墨竹点头答应:“是!”
此事,柳妃才认识到姜青芜的可怕,若她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以后也无颜在宫中苟活,因此她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娘娘饶命!是臣妾不知好歹,请娘娘饶恕臣妾这一次,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青芜却不为所动,大喝一声:“你们还不快动手,让本宫亲自动手吗?”
“是,是,娘娘!”墨竹连忙与几个宫女上去,几人控制住挣扎扭动的柳妃,墨竹用力一扯,“刺啦 ……”一声,柳妃身上华丽的裙子即刻变为了碎布。
来往宫人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柳妃嘶喊与屈辱的声音在宫廷内凄厉的回荡着,她的嗓子喊哑了,几欲遮盖身体的羞耻让她奔溃。
墨竹奉青芜的命令将柳妃身上的衣裙扒光,她白腻的身体完全袒露在众人的面前,因为羞耻而剧烈地颤抖。
“以后做事带点脑子!”姜青芜冷哼一声,轻蔑地瞥了柳妃一眼,带着墨竹等人扬长而去。
宫中流言的速度总是以光速一般流窜,半盏茶功夫,柳妃被太子妃当众扒光衣服的事就在宫中传得如火如荼,同时,须臾功夫,柳妃自尽于紫霞宫中的事也传播开来。
这件事传到魏子衿的耳朵里,南烛正服伺她喝安胎药,闻言,急火攻心,连药都喝不下去,感叹:“姜青芜这个女人,心思和手段都如此歹毒,被她视为眼中钉的女人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也不尽然啊!”南烛笑笑:“娘娘不就活得好好的吗?甚至不久地位还要在太子妃之上呢!”
“若不是绿夫人指点,本宫又怎是她的对手。”魏子衿摇摇头:“本宫活了这么久,终于明白,有些女人,看似良善,其心却比蛇蝎更毒辣啊!”
雪荔宫。
青芜正忙着哄荫儿入睡,殿门外一阵嘈杂,新皇愤怒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在哪里?马上把太子妃叫出来!”
墨竹的声音带着胆怯:“皇上,娘娘正在殿内哄小皇子入睡……”她的话刚说完,新皇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姜青芜,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今日,朕就要废了你!”
青芜丝毫不将新皇愤怒的表情看在眼里,侧身,语调冷漠:“皇上没看到臣妾正在哄荫儿入睡吗?有什么事,等臣妾将荫儿哄着了再说。”
新皇低头看向襁褓中的婴儿,眼神中掠过一抹狠戾,他伸手将襁褓抢在手中,一只手将襁褓倒立,荫儿头朝下,本能地恐惧使他大哭起来。
“哇哇哇……”
“你要干什么?”青芜面色冷凝:“皇上,荫儿可是您的孩子,您为了一个宫妃,竟然要摔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亲生骨肉?”新皇冷笑一声:“到这般时候了,你还妄图用这个杂种来欺骗朕!”
听到“杂种”两个字,一抹阴翳从青芜的眼中掠过,她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乱,但是与荫儿有关的事却能让她肝胆欲裂:“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即使是皇上都不可以!
“你以为朕是聋子吗?宫中盛传太子妃不足月就产下了健康的婴儿,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朕的!说,他是不是兰陵王的!”新皇双目狰狞,发怒的他如一只可怕的豹子,伴随着荫儿凄厉的哭声,场面一片混乱。
“不是,皇上,您怎么会这样想呢?臣妾对您的一片真心,冰清玉洁、日月可鉴,您怎么能听信外界的流言呢?”青芜连忙替自己辩白:“兰陵王与阿芜两情相悦,臣妾怎么会与兰陵王有暧昧关系呢?若皇上不信臣妾,臣妾即刻自刎于前!”
说完,她抽出一柄雪亮的长剑,横亘在自己的脖颈上,泪流满面:“难道皇上真要臣妾以死明志?”
“以死明志?”新皇冷笑一声:“姜青芜,你会怕死吗?你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染了那么多血,你会怕死吗?朕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可怕!”
雪荔宫那边一片混乱,墨竹趁乱赶到丹阳宫,哭着对魏子衿说:“太子妃说了,现在能救娘娘与皇子的,只有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移驾雪荔宫,救救太子妃啊!”
魏子衿听到此事,心中正觉畅快,心想姜青芜那女人若真自刎而死,才解她心中郁气。
然而,当墨竹说:“我家娘娘交代了,让贵妃娘娘想一想她曾与娘娘说过的话。”
闻言,魏子衿想起姜青芜曾与自己说过的话,若是她当不上皇后,她的太妃之位也保不住。她心中对姜青芜恨之入骨,嘴上却不得不说:“南烛,摆驾雪荔宫。”
兰陵府。
绿芜与赫连璟正坐在藤椅上看书,两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这时,一只灰鹞落在赫连璟的肩膀上,“咕咕”鸣叫。绿芜看着灰鹞,故意问:“这是谁送来的信?”
赫连璟也不能隐瞒了,一边拆信一边回答:“是你姐姐姜青芜。”
纸条上凌乱写着几个字:“速来,紧急。”笔体凌乱,显然写字之人情况很危急,他想起那晚与姜青芜的约定,心底有些踟蹰,动作却很迅速,起身吩咐云澜帮自己更衣。
“你要去哪里?”绿芜急问:“是阿姐召你进宫吗?”
赫连璟一边穿衣,一边点头:“是,我曾答应过她,这次一定要帮她。”说完,他转身,与她目光相对,在他的眼神中满含爱意:“阿芜,这次之后,姜青芜便再也不会为难我们。”
绿芜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服,倔强地说:“不,阿璟,我不许你去!”
“阿芜!”赫连璟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刘海:“听话,这是我们唯一摆脱她的方法。我和她已经发过誓了。我只帮她这一次,她便再不会为难你,也不会纠缠我。”
“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与她讲条件了?”绿芜挑起眉毛:“阿璟,你为何要受阿姐的威胁?难道你不知道吗?她的心思有多缜密与歹毒?她说的话能信吗?”
赫连璟伸出手掌,勾起绿芜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他说:“阿芜,为了你,仅仅只有一线可能,我也会去做。”
“所以,你坚持要去?”绿芜的目光逐渐变冷:“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你这样做,会让我伤心、痛苦,你还是坚持要做吗?”
绿芜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赫连璟思索了一下,俯身,在绿芜的额头上印上一个轻吻,转身离去。
啜泣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赫连璟的脚步如灌铅般沉重,却依旧坚持走出了流鸢阁。
他想,总有一天,她会理解自己的做法吧!
雪荔宫。
赫连璟赶到的时候,魏子衿已到了,温言解劝着盛怒中的新皇:“皇上啊,俗话说三人成虎,流言可畏。您可切莫听信宫中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而伤害太子妃啊!”
新皇看到赫连璟进殿,刚刚熄灭的怒火立刻又从心头窜起:“你还有脸来见朕!”
“皇上息怒!”赫连璟跪地:“微臣是奉了太子妃的命令进宫向皇上解释的!微臣与娘娘清清白白,并无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
姜青芜跪在地上,哭肿了双眼,即使如此狼狈,她的面容还是那般晶莹剔透,雪白动人。
“皇上,既然您不信臣妾!那就滴血验亲吧!让事实来证明臣妾的清白!”她忽然开口,看着赫连璟的眼睛:“皇上心中存了对臣妾与兰陵王的疑虑。那就让事实来还我两人的清白!”
滴血验亲?听到这四个字,赫连璟的心中掠过一抹紧张,随即即可放松了下来。他知道,姜青芜聪明绝顶,既然敢说出口,那么一定是想好了万全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