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皓晟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看都没看，他就伸手进口袋把电话按掉了。
“云生，你去洗手，过来吃饭。”杜暖暖朝杜云生喊了一句，随后又对顾皓晟道：“来，你坐这儿。”
位置正在杜暖暖旁边。
顾皓晟点点头，走过去，刚一坐下，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杜妈妈凉凉的眼神看向顾皓晟，杜暖暖怕妈妈又为难顾皓晟，连忙打圆场道：“他公司事情比较多，这电话也就多些。”
“接吧，不用那么客气。”杜妈妈听罢，对顾皓晟道。
在顾家，餐桌上是不允许接听电话的，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顾皓晟到了杜家，是自觉遵守这个礼仪。
听杜妈妈这样说，顾皓晟十分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你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顾母的咆哮。
顾皓晟飞快的与杜暖暖对视一眼，皱眉问道：“妈？我在暖暖家吃饭，怎么了？”
“你还有心思吃饭，你爸爸出车祸了！”
“什么？”顾皓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刹那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爸爸出车祸了！”
顾皓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急急问：“在哪儿？他现在人呢？”
顾母声音焦急，情绪不稳定，说话也杂乱无章，“在机场回来的路上，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刚刚那边打电话到家里通知的。说是被一辆卡车撞上了。”
“好，妈你别着急，我现在马上过去。”
顾皓晟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才勉强保持镇定不慌乱的对杜妈妈和杜暖暖道：“阿姨，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必须现在回去一趟。这顿饭不能陪你们吃了，抱歉。”
方才杜暖暖离得近，顾皓晟妈妈在电话里嘶吼的声音又极大，所以基本上发生了什么，她都听见了。
此时听顾皓晟这么说，她也着急道：“那你快去吧，有什么新消息，立马就告诉我。”
“嗯。”
顾皓晟没有再停留，立刻就离开了杜家。
他走后，杜妈妈才问杜暖暖：“这是出什么事了？”
杜暖暖扶着椅子坐下，身上的力气莫名被抽空一般，她咬唇解释：“顾皓晟的爸爸出车祸了，刚刚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不严重吧。”杜妈妈顿时也脸色变了。
“不知道。”杜暖暖摇摇头，想到了曾经爸爸的车祸，突然难受起来，把脸埋进手心。
变故陡生，谁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杜妈妈虽然有心考验顾皓晟，但总归是善良的人，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对顾皓晟同情了许多。
“这些天，顾皓晟要是心情不好，你就多陪陪他吧。”杜妈妈伸手过去，拍拍杜暖暖的肩膀，柔声劝慰。“现在你也别太着急了，很可能只是虚惊一场。”
“……嗯。”杜暖暖咬牙，抬起头看向杜妈妈，艰难的牵起嘴角扯了个微笑。
“先吃饭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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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皓晟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交警和附近派出所的人已经围了一圈。他拨开外围的人群，大步朝里走进去。
“先生，您不能进去……”
“我是家属。”顾皓晟黑着脸解释了一句，执拗的推开拦着他的交警，走了进去。
入眼，是刺目的白。
两张白布，盖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白布盖歪了，露出一只带着手表的手。
顾皓晟眼睛痛的几乎要睁不开，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一样，那只手表，他曾在父亲的手腕上见过数十次。
顶级工艺大师制作的无价之宝，没几个人能拥有。
顾皓晟还没缓过来，就听到身后爆发出一声惊叫，接着，一个人影匆匆闪过，扑在了那具尸体前面。
揭开白布的那一瞬间，顾皓晟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无可逃避的，残酷的真实。
“明谦！”
撕心裂肺的哭声，震动着顾皓晟的耳膜。
“明谦！你醒醒！”
“您好，我们是……”
交警想上前拉开顾母，顾皓晟立马挡在前面，红着眼眶对交警道：“不好意思，我们是家属，这位逝者是我的父亲。”
“额……你好，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请您回答一下。”
“好。”
自始至终，顾皓晟没有掉一滴泪，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哽咽过，除了微红的眼眶，看不到他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配合回答问题，将哭到昏厥的母亲送回家，请来家庭医生为母亲治疗。再去准备爸爸的后事，派人调查车祸的始末。
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极其理智，理智到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人和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一点都不伤心？
晚上十一点，顾皓晟坐在顾氏总公司的总裁室里，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刚刚开完一个长达两个小时的股东会议，父亲前脚刚走，公司里有些元老就耐不住性子，打算下手了。
可惜，顾皓晟并不是吃素长大的，他不会让父亲一手打造出来的商业帝国就这样任人宰割。
但那些元老毕竟也在顾氏久了，十分的难缠，如果不是顾明谦早就立了遗嘱，一旦自己出事，自己名下所有资产全部由顾皓晟继承，那么还保不齐真的会被那些元老刁难到无可奈何。
“铃铃铃——”
空旷的总裁室里，顾皓晟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一动不动，任由那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不会更糟糕了，他心想。
可那铃声响的久了，也难免会让人心烦，顾皓晟不耐烦的抓起手机，刀锋一样的目光扫向来电显示。
暖暖。
那一刻，顾皓晟的眼神变得柔软下来。
杜暖暖应该也看到新闻了。顾明谦先生车祸身亡，这条重磅消息已经铺天盖地，席卷了整个媒体界和社交界。
他接起电话，轻轻喂了一声，声音哽咽到不行。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决堤。
“顾皓晟，你在哪儿？”
“……公司。”顾皓晟抖着声音回答。
“你一个人吗？”
“嗯。”
“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找你。”
顾皓晟想开口说，太晚了，你还是别来了，但他头一回没有考虑那么多，而是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软软的应声，“好，我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