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戚若兰至今,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起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徐戬皱了皱眉头,徐靖这么问,徐子瑾这么问,甚至就连乡野小道旁边的妇人也这么问。
徐戬有些不耐烦,他一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只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在外的形象,为了稳住摇摇欲坠的靖国公府的人的人,也为了维护靖国公府的尊严,他一直没有将那些情绪暴露出来,然而今时与往日不同。
徐戬认为,乡野小村中素不相识的村妇,根本就没有资格问他这个问题,因为他最初的想法,只是问个路。更是因为徐戬觉得自己和戚若兰什么关系也没有,本来相识也不过短短数日,也只是见过三次,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可能是现在。
徐戬翻身上马,目光微寒,脸色很冷,只觉得这跟戚若兰家颇有渊源的妇人太过失礼。
他身后的随从也微微皱着眉头:“公子,我们还没有问清楚那戚姑娘究竟住在哪个地方。”
徐戬的目光转过去,如寒冬腊月的凛风,如深秋的霜雪,如夏日微凉的暴雨,吓得那位随从噤如寒蝉:“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开口说话。”
不远处,赵黄氏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在微凉秋风中轻轻打了个寒战。
戚若兰在收拾屋子,那是前两日赵秀芹去跟姨妈家借的院子,院子很大,足以容纳收购的兰花,而且距离戚家的小院相近,戚若兰对这个小院子很是满意。
只不过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小院里凌乱不堪,戚若兰带动全家前来收拾,折腾了一天半,方才收拾出个形状来。
眼见干净整洁的院落,戚若兰的眉眼微微弯起,她打算等徐戬的兰花送到这里以后,把自己放在家里的各种用于提炼香精香料的青铜器具也搬到这边来,虽说两家距离得近,但来往还是颇有不便之处。
赵秀芹也在院子里,农家人不似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习惯使然,当她累了,随便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赵秀芹的眉头微微皱起,瞧见戚若兰眉梢眼角的笑意,她有些不安心:“丫头,你前天说的那个贵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去请人家帮忙,人家真的会帮你吗,而且还要买下那么多兰花,而且还要亲自送过来,万一他不买,他不送过来怎么办?”
念及此,赵秀芹面露忧色的打量着被收拾干净的院子,叹了口气道:“万一他没有信守承怒,那我们家的盘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戚若兰觉得好笑,捡起地上的水壶给赵秀芹递过去:“这天都还没黑,想这么多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也不想想那么多,可是我实在放不下心来,那位姓徐的公子身份尊贵,哪里会与我们这样的乡野人家结交,或许对他而言,我们苦苦恳求的事情并不重要,甚至可能他转头就把事情给忘掉了!”
赵秀芹越说越觉得不安,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好似真的经历过什么似的。
戚若兰看着她不安焦虑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道:“那位徐公子与别人不一样,虽然娘亲你问我他究竟与别人哪里不一样,我肯定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就是有种直觉,她肯定会来到这里,来到我的面前,他承诺过的。”
戚若兰说罢,便低头收拾院子里的碎石一类的物事,她满脑子只想着以后如何在这座小院中开始自己的致富之路,完全没有注意到赵秀芹投向自己的疑惑目光。
为啥她这么有自信?
赵秀芹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的再怎么动听,我也理解不了呀,我又没有见过那什么徐公子,哪里知道他跟别家的公子有什么不一样的一样。”
说着,赵秀芹便再也坐不住了,从地上跳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道:“坐不住了,与其在这里跟你一起等,还不如我自己去村头瞧瞧,万一那什么徐公子真的来了,但是不认路怎么办,我过去还能帮你指个路,总比在这里枯等要好。”
赵秀芹抬脚往院子外边走去,刚巧她打开门想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往门里冲进来,那人显然十分兴奋激动,步子快得很,根本就刹不住,险些把赵秀芹撞倒在地上。
赵秀芹略微恼火,正要开口骂人,低头恰好瞧见林晓小鹿似的水汪汪的眼睛,心恍若被抛在温泉中,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小孩家家,走路要稳重些,地上碎石泥泞多得很,要是不小心给摔了可怎么好?”
撞倒赵秀芹并不在林晓预料之中,瞧见赵秀芹皮面上一晃而过的恼怒,林晓还以为自己要挨骂了,吓得呼吸都给忘了。怔愣间竟然没得到怒骂,反而言语中还有关切意味,林晓有些惊讶。
寻常时候林晓什么模样什么性子,戚若兰陪伴他的时间最久,也最明白:“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呀?你要慌,慢慢说。”
林晓这才回神,养了多日变得白嫩的小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两天他常常听戚若兰念叨说起徐戬和兰花的时候,急她之所急,忧她之所忧,所以现在为她高兴。
“姐姐!外边来了好多人,说是要见你,给你送兰花来了。”
赵秀芹和林晓还没反应过来,戚若兰已经跳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好似在黑衣中摸索已久的人终于看见一丝曙光。
戚若兰起初以为徐戬是让自己的手下把东西送来的,毕竟他怎么看,都像是身份高贵绝对不会亲自行走在乡野中的人,而且他手下应该也有许多小厮,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当她冲出小院,往自己家的方向跑过去的时候,遥遥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如剑的人,她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连说话的生意都开始微微颤抖:“徐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