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效率就是快,刘明封很快就上任了,虽然官位不是很大,但已经比普通人好多了。
张安锦这下才能安心地去和皇上说辞官的事情嘛,不然皇上万一迁怒了刘明封怎么办。
按照以前,辞职就是要写辞职报告,但现在应该也不用这么复杂的手续吧,而且自己这么大个官,要是不当了也应该亲自和皇上说才是啊。
于是张安锦让刘明封代写了一份聊胜于无的公文,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张安锦第一次上奏文书,当然了,主要内容还是里面夹杂的一张小纸条,没写明要辞官,但写了早朝后有事找赵临城。
赵临城难得在一大堆的公文里面看到了属于张安锦的那份,心下好奇,这个丞相大人难得理会朝政了吗?
只是翻开一看就黑了脸,这字迹分明就不是她的,里面的内容也是有的没的,没什么重要。赵临城又拿起那张白纸,上面的字写得歪七竖八,丝毫没有美感,连七岁小儿都不如。
但内容却让赵临城一顿,皱起眉头看了好久。
一旁的李公公咳嗽一声,这众位大臣都在呢,丞相大人到底写了什么让您看的这么入迷啊。
赵临城看了张安锦一眼,然后继续说着国事。
等到早朝退下之后,张安锦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然后就被李公公给截住了。
“丞相大人,请随奴才来吧。”李公公把张安锦带到了偏殿。
赵临城换下了朝服,整个人倒是亲和了不少。他坐在正座上,揉着眉心,看起来是累了。
“皇上,丞相大人来了。”
“嗯,你们都先下去吧。”赵临城瞬间就恢复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
张安锦也难得见到赵临城如此正色,这可是关系到她以后的命运问题啊。
“也别站着了,坐吧。”赵临城示意张安锦做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张安锦哪里敢啊,这不想做官可大可小。要是被皇上贬官或者是撤了官位倒也简单,但张安锦这么大个官,说不做就不做哪有这么容易啊。
“噗通”一声,张安锦以一个十分夸张地姿势跪了下来,那一瞬间,不光是赵临城听到声音吃了一惊,就连张安锦都皱起了眉头,居然这么痛,这要是多跪几次膝盖怕是要废了吧。
“爱卿这是何故,起来说话。”赵临城心里有些慌了,自打张安锦摔下马以来,这是第一次这么严肃。
“皇上,下官有事请求皇上。”张安锦头一次这么紧张,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赵临城的帝王威严,她现在只敢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赵临城一眼。
“何事?”赵临城想得果然没错,如果不是大事,张安锦根本就不会这样。
想来自己这么些天也没为难张安锦,不管是早朝松懈还是平时探子的来报,都要比以前放松多了。
“下官这几日总是在想,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想法。年岁越长,下官这心里就越是有种冲动。二十多年白驹过隙,想来作为丞相也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来下官不敢说尽职尽责,但也是兢兢业业了。但如今却有另一番想法了……”张安锦学着古人文绉绉地说话方式。
赵临城默默不语,但周身的气压却是在降低了,他在等张安锦最后的意思。
“下官想要辞去丞相一职,只求能去书院做个陪读先生。”张安锦见赵临城越是不说话,心里就越是紧张。
“爱卿近日可是公务太过繁忙,所以都在朕面前说这些糊涂话了。”赵临城到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张安锦不由得出了一背的冷汗。
我说领导大人啊,您就别笑了,您的第一号员工都要辞职了,难道就不应该生气,或者疑惑也好啊。
“皇上,并无其他原因,只是下官近日来想通了,下官心意已决,望皇上成全。”张安锦也是一步也不退让。
“嘭!”赵临城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碎片四散在张安锦的身边。赵临城还是舍不得砸到张安锦。
赵临城也是真的动怒了,他这个丞相之前就有把持朝政的趋势,在朝堂上就是一家之言,现在倒好了,想不当就不当,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只是赵临城自己都没想到,之前就是他巴不得让张安锦在朝堂上消失呢,为此这么多年一直在让探子监视着张安锦,一旦有想要谋反之心就立刻拿下。
但现在那人真的来辞官,而且还是主动来的,赵临城倒是极力不愿同意了。
“你到底是为何,告诉朕!”赵临城的声音如同轰鸣的雷声,让张安锦的身子抖了抖。
“下官已经说明了,下官就愿意当个书院伴读。再者,下官自摔下马之后就记忆全无,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张安锦了,是在不敢居于丞相之位,望皇上另觅良才,保我大金江山。”张安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赵临城哑言,张安锦没有说错,这些天他看在眼里,要是真让张安锦一直位于丞相之位,到时候他不说,也自然有其他大臣来上奏了。
“你先下去,容朕想一想。”赵临城揉着眉心,挥手让张安锦退下。
张安锦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见赵临城都这样说了,那十有八九就成了,只是现在应该让赵临城先消化一下这个信息量巨大的消息罢了。
“下官告退。”张安锦深深地行了个礼,然后低着头退出了偏殿。
赵临城转头看着张安锦,今天的张安锦似乎格外的瘦弱,那张谪仙般的脸上也净是恐惧之色。
外面的李公公也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见张安锦出来也不好问什么,之后再次听见了里面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也不敢进去收拾。
心想着,这丞相大人和皇上关系不是挺好的嘛,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动这么大怒气。
张安锦回来的路上也是浑浑噩噩的,她到现在手还是哆嗦的,生气的赵临城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是下一秒就要砍了自己的头一般。
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撞在了一起,张安锦这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就听见了老爷夫人游玩归来的消息。
张安锦直呼可怕,自己干了这么大一件事情,还没和任何人商量,要是原主人的父母知道了不会大骂自己是逆子,然后动用家法什么的吧。
唉,与其到时候被他人告知,还不如自己主动去请罪呢。张安锦已经做好了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了,既然皇上那关都已经差不多过了,还怕原主人的父母嘛。
“胡闹,简直胡闹!”张老爷一听张安锦的话就已经是怒目圆睁了。
“你可知你究竟在干什么!你以为这你一句辞官就这么容易吗,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今日居然就被你……”说到激动处,张老爷已经是无法继续往下了。
“爹,孩儿不后悔,况且我已经同皇上说了。”张安锦在张老爷面前就是一副浪子不回头的样子!”果然,还是没有逃得过这一套,张安锦心里默哀。
“老爷,您可不能这样啊,安锦她前不久才刚受过伤,这么能再受戒尺啊!”张夫人这时候也按耐不住了,赶紧跟着跪下来求张老爷。
“你给我下去,今日若是谁为少爷求情,我连他一起打了!”张老爷的话一出,自然是没人敢上前,“你,看好夫人。”张老爷让张夫人的丫鬟拉住她。
张老爷手拿戒尺,那是张家用来执行家法的,一般不轻易出。而张安锦从小就是个克己复礼的人,自然是没尝过这戒尺的滋味。
“爹,是不是今天我挨了这戒尺,您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张安锦的目光灼灼,倒和以前的张安景有些相似。
“好啊,你如今是长大了,今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了!”张老爷本来是想吓唬一下张安锦的,但没想到张安锦居然这么坚定。
“娘,您别担心,我挺得住。”张安锦安慰了一声在一旁痛哭的张夫人。
戒尺有些厚度,原本不宽的戒尺落在人的背上居然是那么疼,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给打散了一般。
张安锦愣是咬牙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向张老爷求饶。
背上的锦衣已经被打烂了,里面皮开肉绽,血随着每次戒尺的落下而一点点染红了戒尺。
“老爷,您就停手吧,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导无方,您要打就打我吧!”张夫人脸上的装都花了,鬓发凌乱,没了往日的端庄。
赵老爷也是爱子心切,但今日张安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从没想到从小到大都不需要人怎么操心的张安锦今日会这么做。
五十戒尺打完,张安锦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意识模糊了。
“哼”张老爷扔下戒尺就走出了房里。
张夫人赶紧挣脱来丫鬟的手,踉跄地走到张安锦身边。
“孩子,娘的好孩子,你怎么样了,不要吓娘啊!”张夫人扶着张安锦,却不敢去动张安锦的肩膀,怕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
“还不快去找大夫,愣在这儿干嘛”张夫人哭成了个泪人,大声吼叫着让他们抬着少爷回房。
而张安锦后背虽然疼得像是要死了一般,但却也清楚地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过来了,就能离回去更近一步了。随后,当她听加了张夫人的声音,就知道自己会没事的,也就安心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