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锦醒过来的时候是趴着的,后背即使上了药也依旧是火辣辣的疼。
“少爷您终于醒了啊,来,先喝口水。”腊梅满脸担忧地给张安锦递过来水。
张安锦这次昏迷睡了两天,期间还伴随着高烧。大夫说张安锦的身子弱,这一伤好好好修养,不然容易落下病根。这一番话可把张夫人憋回去的眼泪给放了出来。
要不是张安锦还有气,不知道的人以为张安锦已经命不久矣了呢。
张安锦叹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想起张老爷那怒目圆睁的样子,大概是自己来这儿第一次见他生这么大的气吧。那些话现在又重新出现在张安锦的耳边。
如果是原主人,大概会恨自己吧。在朝堂上挣扎了这么久,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为了我,也只能对不起你了。”张安锦喃喃自语到,也不知道原主人能不能听见。
期间,张夫人来看过一次,说让她不要担心,张老爷那儿有她,等气消了就行了。
“娘,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张安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妇人。若是原主人的父母都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够为官呢?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娘的好孩子。”张夫人的手抚上张安锦的头发,“其实这些年也真是哭了你了,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却非要在朝堂上和那些个男人争论,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张安锦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夫人,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提到这个问题,看来当初原主人女扮男装也是因为其父母的缘故了。
“娘,我不怪你们,都会好起来的。”张安锦安慰着张夫人。她当然知道张夫人在担心什么 一朝丞相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瞒了这么多年,欺君之罪实在是担待不起。
张夫人拭干眼泪,然后回复了一家之母的威严,对着腊梅和菊香说:“如今你们两个也都知道了,今后更是要好生伺候,若是敢说出去,张府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
腊梅和菊香两个人还没从“少爷”变成“小姐”的震惊中出来,就被张夫人的话给震醒了,连忙道是。
张安锦因为有伤在身,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自己的假也是张府当然人帮忙请的,自己就是趴在床上等着人伺候。
但赵临城就不这么想了,接到请假条的时候还是在朝堂上,当场就摔了一旁的折子。可怜那个上折子的大臣,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赵临城那是直接在朝上发怒了,“简直是胆大妄为!”赵临城现在气得想把整张桌子都掀了。不就是辞官嘛,自己都还没怎么说呢 张安锦就敢直接不来上朝了。
一众朝臣还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噗通一声跪下了,那场面也是极为壮观的。尤其是那个看到自己折子被摔的大臣,还以为是自己的折子惹得皇上生气了,更是惶恐不安。
更是让众人意识到失态严重的还是赵临城的提前退朝。要知道以前赵临城不管怎么样还是会一直到早朝结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提前退朝的现象。
难道是皇上气坏了身子,还是哪位大臣犯事儿太过严重?
然而事情真没大臣们想的这么复杂,就是张安锦没上朝,而赵临城看底下的大臣不顺眼罢了。在赵临城眼中,张安锦哪里是那些老匹夫能比的啊,长得歪瓜裂枣,哪里比得上张安锦雌雄莫辨的精致。
“阿嚏”张安锦揉了揉鼻子,想着难道有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赵临城本来打算冷落张安锦几天,看她什么时候按耐不住,但最后打脸的却是自己。张安锦还真是气定神闲,耐得住啊。
但赵临城这次还真是冤枉张安锦了。张安锦哪里是不想来啊,她可是十分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赵临城准确的答复的,奈何身子不争气,到现在还在床上挺尸状呢。
然而就在张安锦如是想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小厮通报的声音,说皇上来了。
张安锦可不觉得赵临城是来关心自己的,大概是气到要上门来骂自己了吧。
张安锦看着自己身上衣服都没穿好,连忙盖过被子,然后装作睡着的样子。
小厮通报了几声都没听见里面传出动静,为难地看着赵临城。
赵临城摆手自己推门进去,让小厮先下去。
张安锦趴在床上,刚才听小厮说张安锦受了家法,好几十下戒尺呢。
赵临城原本还生着气,在见到张安锦的时候却意外地消了。
张安锦更消瘦了,小脸气色不好,有些苍白。
而张安锦见赵临城进来了也不说话,偷偷睁开一条缝想看看赵临城在干嘛,正好和赵临城四目相对。
这下也装不下去了,于是张安锦装作刚刚睡醒,然后想要挣扎着爬起来给赵临城行礼。
“免了吧 你后背受伤还不老实躺着,想要伤口加重吗!”赵临城皱眉看着张安锦,觉得这人就是个傻子,平时也没见她这么有规矩,这个时候倒想起来了。
张安锦没想到就这么动一下还能疼地像针扎了一般。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照顾自己。”赵临城很自然地想要伸手去扶张安锦。
张安锦吓得立刻裹紧了被子,也不管背上痛不痛了,“多谢皇上关心,下官没事。”张安锦可不敢让赵临城过来,她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要是被赵临城发现了怎么办。
赵临城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中,往前伸也不是,往后缩也不是。
“咳,这几日朕还以为你赌气连朝也不上了呢。”赵临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安锦,像是要看穿她似得。
“下官不敢,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张安锦苦兮兮地回道。
“就这么想辞官吗,连家法都受了。”赵临城叹了口气,眼前这个人倔强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张安锦默默不语,内心却紧张地要死,生怕赵临城看出什么端倪。
赵临城独自坐下,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张安锦。病中的张安锦多了一份娇弱之态,那未被全部遮盖的肩胛以及露出来的一点锁骨精致白皙,如上等的羊脂玉一般。再配上张安锦这可怜兮兮的眼神,让赵临城心中一热。
心道不妙,于是起身,“辞官之事朕答应了,日后你去书院,做小王爷的先生吧。”赵临城说完也没等张安锦说话就走了。
张安锦还在接受信息中,就这么同意了,看来这顿戒尺打得太值了啊。
而且能够进书院,就说明能够进入藏书阁了啊。如果现在能够动打得话,张安锦简直想要跳起来欢呼了。
而事实就是,赵临城提早退朝那天,赵临安就来找赵临城了。
赵临安可没有赵临城那么多心思,只觉得张安锦辞官居然想来书院,于是就说让张安锦来做他私下的老师。
其实每个皇子不光在书院里有上课的老师,下学之后也会有先生来一对一跟着学习,就相当于家教。
赵临城看着赵临安那天真的笑脸,紧绷的脸上终于柔和了些。
“为什么想要她来书院,还要做你当然老师?”赵临城让赵临安到他身边来。
“丞相这么年轻就能久居丞相之位,定是有过人之处。丞相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沉着稳重,来教导我怎么就不行了。”赵临安一顺溜的夸奖之词,“而且丞相不是也要来书院嘛,正好也合了皇兄的意,皇兄怎么就不同意呢。”
赵临城不由得恍然,自己原本就是想要扳倒丞相的,现在只要自己一句话,就能实现了。
“可是若是丞相之职突然空悬,朝堂上的局势必定又要千变万化了。”
“这又何妨,这不正好让皇兄来整顿吗?”找临江狡黠一笑。
“小家伙,小小年纪就这么多鬼点子了。”赵临城笑着刮了一下赵临安的鼻子。
皇家从来都人心难测,就算有皇上宠着,但总不可能时刻都顾着,赵临安虽然年纪最小,被赵临城保护地很好,但也要学会一些手段。
赵临城此刻坐在案前,手中的笔在圣旨上快速写着。看来以后在朝上是看不见张安锦了。不过,既然是小皇子的先生,那必定是要时刻都在 那么不如就留在宫中吧。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依旧没有张安锦的身影,但朝堂上却炸开了锅。
“皇上,不可如此草率啊,丞相大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能说罢免就罢免啊。” 一个中年男人第一个跪下来为张安锦辩解说情。
“是啊皇上,丞相之位事关重要,不可如此轻率啊,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又一个老臣跪下来劝说。
接着,朝堂上就乌压压地跪了几排人,差不多占了六七成吧。
和赵临城预料的一样,张安锦这么多年以来,拥戴者可不少。
然而其他少数张安锦的死对头心里窃喜,但也疑惑。丞相之位是块大肥肉啊,本来以为他们这些人怕是没机会了,但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真叫人看不透啊。
他们可不认为是皇上单方面罢免的,一定是张安锦的计谋,那么她到底处于什么目的呢?
“此时是丞相与朕商量的结果,此后张安锦会入皇家书院,而新的丞相人选也会优先听取张安锦的意见,众位爱卿也可举荐。”
圣旨已下,也是没有后悔的办法了。但众位大臣则更加疑惑了,皇上罢免了张安锦 但又为何还是重视她,怕是新任丞相人选还是要靠张安锦来举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