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要胡闹。”那时的宁国君主正愁眉不展地埋在案首前处理奏折,国事家事都陷入困窘的境地,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来人,将庸人带出去。”
“父皇,您这是笃定儿臣是个无能之辈?”那时的赵珏庸年仅十岁,一张稚嫩的脸上挂着倔强,开口替自己喊冤道,“为何父皇愿意给那些无能之辈提供封王进爵的机会,可是却不愿意相信儿臣呢?”
“难道就因为儿臣的母妃不能在您面前争宠么?”赵珏庸被两个小太监架着身子向外面走,最后这一句话出口时,宁国君主能感觉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隐藏着太多的怨气了。
赵珏庸这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宁国君主心中对宣妃最后的一丝愧疚,于是开口命令太监将蹬着双腿的赵珏庸放下,换了副神情询问道,“庸儿,父皇是给天下人提供了一个封王进爵的机会。但是你要记住,他们若是医治不好你的皇祖母也会掉脑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庸儿无法医治好外祖母,也请父皇您砍了儿臣的脑袋。”赵珏庸那张倔强稚嫩的脸庞上挂着坚定,小小年纪便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也是孺子可教了。
宁国君主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出自什么心态,将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带到母后的面前,他只记得这个孩子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真的将皇太后的巫蛊之毒给解了。
宁国君主当时觉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让赵珏庸这么做的,于是将这个儿子带到朝堂上,吩咐他给所有文武大臣一一把脉,没想到赵珏庸竟然对这些大臣的身体情况竟然了如指掌,甚至将某些大臣那些难以启齿的病症都给道出来了。
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忍不住在心里唏嘘,能得此子,也是陛下和万民之福了。
于是众位大臣跪在地上求陛下信守承诺封赵珏庸为王,至于那个皇兄之礼肯定是要免去的,就算宁国君主不免去,赵珏庸不也敢受着不是?
从那以后,赵珏庸彻底摆脱了这个冰冷无情的后宫,搬进了自己那座奢华的庸王府,成为众位皇子中第一个被封王的。
起初赵珏庸只需要每日待在自己的府上即可,太后的身体被他治得愈发康健之后,也愈发喜欢自己的这个孙子,平日里对他多有照拂。
后宫的妃子感觉自家儿子受到威胁,于是三五成群地想要除掉小小年纪的赵珏庸。当时在宁国君主面前最受宠的一个妃子半夜在枕边吹风道,“陛下,庸儿已经被您封王,是不是也该煅炼他上朝为国分忧了?”
那时候的宁国君主虽然对宣妃母子怀有愧疚,可是所有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耳边风吹得多了他也就真的听进去了,于是在朝堂上对着满朝文武道,“孤的妃子们都觉得庸王是个可塑之才,建议孤让他上朝,履行身为王爷的职责。众位爱卿觉得如何呀?”
满朝文武有很多人的家里都有女儿送进宫,自然跟宫里的那些妃子早就通过气,于是统统跪在地上道,“陛下圣明,庸王能在如此年纪便医治好太后的病,可见其才情心智都已成熟,可以为国家出力了。”
只要少数忠臣抗议道,“陛下万万不可。”
“庸王年纪尚小,这个年纪的孩童多数还在私塾里读书。比起让庸王上朝出力,倒不如让他多读些书籍,想必将来一定能够大有作为。”
文武大臣为此争吵不休,宁国君主听得直打哈欠儿,于是只能挥挥手道,“此事来日再议。”
赵珏庸上朝的事情被搁置了几日后,这件事被传到了画国皇后的耳中。画国皇后担心自己的外甥受人欺负,于是逼着画国君主休书一封,告诫宁国君主不可太过妄为。自己则亲自给赵珏庸写了一封家书,让他尽管放心,自己和他的姨夫一定会替他处理好此事。
谁曾想,因为画国使者的一时大意竟然将信函给反了。赵珏庸这辈子都记得,那日父皇黑着一张俊脸来他的府上,抬手将一封信丢到他的面前,语气冷冷地道,“这是你姨娘写给你的信。”
画国皇后每次给赵珏庸写信都要骂上他父皇几句,赵珏庸立刻就明白父皇的那张脸为何会这么黑了,于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对宁国君主道,“父皇,今日也有使者来给儿臣送了封信。既然这封信是写给儿臣,那边一定是使者给弄错了。”
小庸儿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很聪明地将自己将信封打开过这件事给略去了。
当然,就算他不说,画国君主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因为信封上的红色烙印新旧对比明显。宁国君主懒得将事情拆穿,因为那样只能说明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像个屁孩儿似得幼稚。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子里一闪即逝,吃饱喝足之后,赵珏庸的耳边又响起了云姽婳和王潇裬这对兄妹的声音,再有就是宁国君主的笑声。
赵珏庸的眼底晦暗难辨,这时有宫女来报说,珍贵妃那边让人来传句话给公主。
云姽婳用余光瞥了眼身边的宁国君主,坦荡荡地道,“珍贵妃让你带了什么话,但说无妨。”
云姽婳此话一经脱口,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宁国君主气压变暖,云姽婳在心底冷冷地哼了一声,天底下的君主自己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儿。
自己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可是却希望身边的人对自己要绝对忠诚,这他妈不是在强人所难是什么?
“贵妃娘娘让奴才来跟公主传句话。公主昨日说要带着宣妃娘娘去贵妃娘娘的宫里坐坐,为何今日没有见到人影,莫不是还在生贵妃娘娘的气?”小宫女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答话,云姽婳扯了扯嘴角道,“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就说我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若是她不介意的话,晚上婳儿拎着酒壶去找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