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的眼圈泛红,这个男人,这个阳光般的男人,这个背着她秦盼盼一路没停下鼓山的男人竟然……竟然在她面前……哭了!
“何言,我……”盼盼有些不知所措,忙起身四下为他找纸巾。
何言好像已经喝醉,他微起身一把拉过盼盼,盼盼没有站稳,一个趔趄跌落他的怀抱。
“何言,何言你喝醉了。”盼盼有些焦急,心里发慌,想要挣脱起身却遭更紧的拥抱。
“盼盼,没机会了吗?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何言手劲儿大,抓着她手腕不放,喝醉了胆儿也大,死搂着盼盼,头倚靠在她背上,不一会,盼盼后背竟感觉到点点湿意。
“何言,你放手,放手啊,你喝醉了撒。”盼盼几急啊,她是对何言有愧没错,可被他抱在怀里,她满脑子都是长征生气的脸,心下过不得啊,长征长征……而过去那一段她和长征亲密对何言只是心里有愧,却不会如现下这般感觉。
过去一个月她心底其实也清楚她和何言之间有问题,知道何言似乎在等她先开口,只要她放手,这段感情就一定维持不下去。她去上海之初真没想过放手,还想着要挽回,可当她看到林淼与何言相识的那一幕,心下一下豁然了,什么是她想要的?什么是适合她的?什么是她该牢牢抓住的那刻都无比清晰地在脑子里呈现。
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份简简单单,没有猜忌,没有隐瞒的感情而已。
感情若一直只由一方奔跑,那永远也没有终点。
“盼盼,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这段我心好痛,真的好痛……”
“何言,你先放手?你需要冷静,何言?”盼盼挣脱不开,干脆放弃,手轻轻拍搂在她身前的手背。
“盼盼,我现在才知道,我到现在才知道啊……”
“何言,其实你没有像你自己想的那样离不开我,你和林淼纠缠了六年,她今天结婚了,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情绪,对不?我们……我们只不过才认识三个月而已……”
“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你不懂,你怎么会懂!”还在闷哭,盼盼有些发慌,若这时有任何一个人进来看到她俩这样,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思索片刻,盼盼叹了口气,重重握住何言的手:
“何言,我结婚了。”
“……”
“我和长征已经结婚了,结婚证已经领了,年底就办酒。”
“……”身后之人由闷抽声戛然而止,手劲也松了下来,盼盼又轻轻拍了几下,挣脱开他的怀抱站起了身子,而何言却失去重心滑下了沙发。
“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但有的时候遇到对的人,不论快不快,你就知道是他了,没错,就是他了,既然都认定他了,事情就简单多了,与时间长短无关,即使此刻刻骨铭心,但不一定代表能天长地久,即使我们才擦出一刹那的火花,但也不代表它就不能够永恒。”盼盼整了整衣服,弯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只不过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遇到了就不会这样了,记住,对的人不是你觉得她是对的,还要她觉得你也是对的才是真正对的!何言,我祝你幸福,有些事情该放下了,对我是这样,对林淼,你也该放下了……”
还不待盼盼把话说完,贵宾室的门就被推开,随之是个愤怒的女音:
“秦盼盼,你又再这胡说八道什么?”林淼铁青着脸向她走来。
盼盼回头望着她,还算镇定的站在一旁。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曾经是萧逸的女朋友,曾经和何言好过一段就能对他们指手画脚吗?你算什么东西?从小到大你有哪点比我好?为什么你可以那样幸运?”
“林淼,我在你心中什么也不是,但你在我心中亦是如此。”盼盼不悦,这个疯女人。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有哪点不如你?啊?凭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对你念念不忘?”林淼有些歇斯底里,盼盼很为她会有这个反应而不可思议,真正段位高的女人不该这样外露的嚣张哇,越是低调越是能将对方打倒不是?她这样明显的恨意到底是有多恨她才能失控至如此?
林淼发了会疯,渐渐冷静,望向滑坐在地的何言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她推开盼盼向何言走去,发现何言醉的不清,上前将他扶起:“何言,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嗯?”
何言没有回应,只是痴痴的望着盼盼,林淼没了耐心,握手成拳,猛的回头:“你对她说了什么?秦盼盼,你到底对何言说了什么?”
盼盼侧过身子,只见何言被林淼半扶着,一脸酒气,就那样盯着她,没有说一句话,但眼底却透着绝望、悲戚、悔恨?她不禁有些惊呆,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做什么?握紧拳头狠了狠心:
“林淼,别忘了今天是你大婚之日,你这样对何言不好吧?”
“秦盼盼,你到底是不是人?有没心?你没看到何言这样很不好吗?”林淼咬牙切齿。
“林淼,如果你给不了他什么,请你放手吧,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何言会被你毁掉的!”盼盼没有看林淼,她回视何言,满眼坚定。
“你……你都知道我们的事了?你们不是恋人吗?何言,怎么回事?”林淼有些吃惊,复又回头轻轻晃了晃何言。
室内气氛愈显微妙,这三人是情敌?是仇人?是旧爱?
“林淼,我自认这生与你交集甚少,你为何会这样恨我?”盼盼想了想,终是问出口。
沉默片刻,何言依旧没有看林淼一眼,林淼咬着唇,竟尝到了淡淡血腥,不该是这个结果的,为何是何言?为何是何言伤心?伤心痛苦的人只能是那个该死的秦盼盼才对!
“秦盼盼,你全都知道了是不是?怎么样?难受吗?两次都被甩是什么感觉?嗯?”林淼彻底疯了。
“……”
“你懂得什么叫痛吗?嗯?当然,偷了人家名额的人偷了人家前程的人怎么会感到痛呢?”林淼扶着何言坐下后站起身子直视盼盼,情绪稳定了不少。
“林淼……”
“小学升初中你偷了我的名额,害我在二中窝了三年,你知道那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她一步一步逼近。
这……这是什么情况?盼盼往后缩了缩,不会吧?这也忒狗血了吧?真是十二年前的事情?想不到他老秦家几辈子没做过坏事,难得昧着良心做了件就中招了。
“当时候选人那么多,即使我不上,也不一定轮得到你。”盼盼吞了吞口水。
“哼!谁上都轮不到你!”
“……”
“像你们这种走后门的人轻而易举地抢了人家的荣誉怎么能心安理得?因为我初中不在一中读,高一分班也没能分到好班,好吧,我自己努力就行,可谁知高考……”
“……”不会吧?这些都怪她?小学考初中,没记错的话,这个‘市三好学生’名额有三个,实力候选人全县有十个,她就占了其中一个名额,林淼为毛就单盯上她了呢?
“凭什么你一个靠走后门的人配的上萧逸?他那样优秀,你配的上吗?”
“……”盼盼往后仰着脖子,只剩吸气的份了,她就走了一次后门而已哇,对天发誓后来的成功都是自身努力的成果哇,再说当时想走后门的不止她一个,她不上亦有其他人顶她占用名额而已。况且设置三个名额按每年的惯例就是留着一个两个用来潜规则的哇,就像考人民银行,不都是有那么一条本系统员工子女优先考虑么?社会就是这样,林淼已经老大不小了,为嘛还这样天真?都十几年过去了还这样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她能够心平气和,以她后来在一中的成绩,以她在X大的地位,以她的美貌和才华,她一定能活的更开心才是。
“还有何言,那也是你能配的上的?”林淼盯着她的眼睛流露出……恶毒……
啧啧,果真不能惹女人啊,后来盼盼自个脑补为嘛林淼盯上她,一定是小时候的她也很可爱很漂亮哇,她定是嫉妒了(其实是长征帮她脑补的)。
“我……我配不上,何言人很好……那个林淼啊,你是不是该出去迎客了?”盼盼被逼退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异常难受。
“你少废话,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我警告你,你最好离萧逸远一点。”靠,你到底是喜欢萧逸还是何言?怎么看着像两个都不放啊?
盼盼望着林淼身后的何言,叹了口气,推开欺上前的女人,起身,整了整衣服。
林淼后退了一小步,刚才盼盼太弱,她的气势一直处于上方,这会子盼盼猛的起身,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气势强了点,林淼皱了皱眉,双手环胸看她能说什么。
盼盼不紧不慢的整完礼服,复又理了理头发,深吸了口气,真诚地望向林淼,慎重道:
“对不起,林淼,虽然迟了,虽然这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还是要说,不是我心中有愧于你,而是为你现在的心情我有必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林淼没料到盼盼会对她说这么一句,明显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我们家当年的行为确实伤害到你了,这对你不公平,可这事都发生了不是?再怎么样做也于事无补了不是?如果你能摆正心态,我想你会度过快乐的初中、高中,高考填志愿的事情你不能算在我头上,我跟萧逸为何会恋爱的事情你也不能算在我头上,至于你找何言来欺我闹成如今这地步,你更不能算在我头上!既然你知道社会如果不公正对一个人伤害有多大,那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呢?小的方面说,你每次利用手中有限的权利,比如说小到竞选班干部,你每次投我反对票,是我这人能力真不行呢?还是你对我的偏见?高考填志愿,你估分比我高却在最后一刻改了跟我相同的志愿,这是不是对我的不公呢?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也是你对我造成的伤害?”盼盼盯着林淼,没有退缩。
“……”林淼眼神渐不安定起来。
“如果这些都不算,那我和萧逸间的事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我不说不代表真相就会被掩埋,你不要以为我没了证据就耐你不何,这三年来我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不是偿债还债的问题,这是一个人的名誉和尊严!只不过现在的我觉得没有必要而已,如果萧逸觉得和你在一起幸福,我又何必打扰?还有,如果今天你真打算嫁给萧逸,那么请你放了何言吧?你有没想过你做的一切对他公平吗?这个游戏你再玩下去,伤的不止我,你,萧逸,何言都会为此付出代价,收手吧,林淼。”
“……”林淼有些愣神,但很快又恢复刚才那激动的情绪:“够了,我不需要你指指点点,你不配!”
盼盼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越过林淼走到何言身边:
“何言,不要再等我了,我们之间没有如果,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推开另一扇门,你会看到更美的风景,再见。”
说完,转身,没有再看屋内两人一眼径直出了门去,身后似乎何言轻轻说了句:“你也要一直幸福下去。”
她当然会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