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的破鞋，那是你未来儿媳妇！而且我不会娶什么郑香郑臭的，你要是喜欢她，你自己去娶！”
他从小到大都是最听话的那个，也是家里最容易被忽略的人，突然发起脾气来，冯婆子都被吓了一跳。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老大媳妇，“那咋行！我跟你哥的工作还……”刚说一半，就被冯婆子给捂住了嘴，连忙使眼色。
要不然怎么说还是当母亲的了解儿子，老三要是跟老大一样，她早就把这好事说出来了。
“娘，你不用捂，我都知道了，而且也跟郑香说了，不会跟她搞对象，娘你也不去再去华兴闹去！”
这话一出，冯婆子也松开手，急眼了，“什么叫闹啊，还不许我说，她本来就是破鞋，哪里配得上你。先前要不是她赚钱多我会同意？可她居然赶起换心思，挑唆你出去住，你自个儿看看全村有这样的吗？她是想把我儿子拐跑啊！”
“娘！”小厨子忽然大喝一声，站在院门外的街道上估计都能听见。
冯婆子更更高的调门回道，“喊什么喊，那个破鞋就教会你怎么顶撞你娘了吗？”
小厨子很是无力，用手撑了会儿头，嗓子已经有点沙哑，“娘，咱能好好说话不？你别再喊她破鞋行不行！”
冯婆子张张嘴，“好吧，不喊就不喊，本来她就是。”
他叹了口气，“娘，你不让大嫂说我也知道，那个郑香不就是说给你们安排工作吗？你们怎么也不想想，就算他爹是厂长，是她一个女孩儿说安排就能安排的吗？”
“先不说这是她爹根本不同意，是她瞒着家里做的，就是她自己都被厂里说三道四呢，要是再走后门，他们闹起来说不定他爹这个厂长都要当不了，人家怎肯能冒风险帮忙？”
“再说就我大哥、二哥这个样子，手里没什么钱还到处赌，要是有钱还不作出更大的祸来？到时候要是牵连到你的外孙看你怎么办。”
他知道他娘最看重的就是大哥家的大孙子，二嫂也想生出个男孩来，要不总觉得低了大房一头。
三条理由，总算让冯婆子静下来想了想，这些都是赵欣教给他的，而且条条戳中要害。
冯婆子虽然爱闹、嘴上没德，但还是有点脑子的，况且还是触及到儿子、孙子们，再说话，脸上就有点迟疑。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骗你，不信自己去找纺织一厂的人问，因为这事郑香还被他爸给骂了，人家怎么可能会帮你。”
最重要的是，小厨子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有理有据。
大嫂眼珠子转了转，“娘，这都是没准儿的事，只要那叫郑香的丫头喜欢老三，两个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那边再怎么不愿意还能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帮衬一把？”
“老大、老二两个人有些方面是混，可这都有孩子了，也有了安定下来的心思，他们都说了，只要能给安排个好工作，肯定好好赚钱不再惹麻烦。妈，到时候咱们家就是村里最富裕、孩子最有出息的，到时候走在村里谁都得羡慕巴结您！”
本有些迟疑的冯婆子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容，对，大儿媳妇这话也说到她心坎儿里了。
她最看不上、或者说其实是嫉妒的就是同村的老海婆子家，她老头子早在三十来岁的时候就出了意外去世，一个寡妇硬是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一开始没少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还总有男人在她门口转想占便宜。
可惜老海婆子是个悍妇，没少提着扫帚追着人打，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两个儿子虽然偶尔也会调皮捣蛋，可学习成绩也不错。
那时候庄稼人眼皮子都浅，觉得会念书有啥用，认两个字儿不就得了？白浪费钱，那点钱虽不多，可买点盐粒子、粮食啥的，不比那个强？
现在呢？
人家两个都是铁饭碗，不仅给老海婆子盖了新的砖瓦房，每个月还给不少钱，若不是那死婆子说习惯了不想离开村子，早就被接进楼房里住着去了。
冯婆子年轻的时候没少跟老海婆子掐架，两家人的孩子也经常打架，直到后来人家日子过的比她好了，自己的儿子又不争气，这才消停下来。
这会儿有机会超过他们家，冯婆子怎么能不动心。
“娘，”见母亲又有被说动的样子，小厨子一个晚辈又不能说嫂子什么，“大哥、二哥混了这么多年，保证下了没十回也有八回，管用过吗？娘，你要是说什么都要搅合我的婚事，我就带着李燕扯完证就去外地。”
虽然不打算去外地，可只能用这话来吓他们。
小厨子还能不请家里人都想什么？两个哥哥没什么出息，全都盯着他的小饭馆呢。
别看他老实，却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养爹娘是应该的，可就算亲兄弟，也没道理养他们、甚至他们的孩子一辈子的吧？
听到这个，冯婆子就是眼珠子一瞪，扬起手来拍了他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还敢去外地，你既然非要娶那破……李燕，就自己娶去，家里可不给你一分钱！”
小厨子心里冰冷，他根本没奢望家里给拿钱。
他也不想再在这个所谓的家住着，也不管天黑风大，便走了。
等他离开，大嫂凑到冯婆子旁边，有些不甘，“娘，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有他这样的弟弟吗？”
冯婆子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老大、老二什么德行我不比你清楚？尤其是老大，你给我管好了他，孩子越长越大，明年再不好好下地干活，也别跟我借钱！”
“那破鞋厉害是厉害了点，可赚的钱是多，只要嫁进来有我在也翻不了天去，说不定我孙子上学的前后还得找他们要呢。”看到知识的好处，冯婆子当然也重视起来。
听到这个，大儿媳这才美滋滋的笑了，只要婆婆偏袒他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