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们这些小偷,平时最恨的当然是抓小偷的人。
哼,让他没事多嘴多舌,让他尝尝被冤枉的滋味儿,以后看他还敢不敢管闲事!
“你谁啊你,外地来的少管闲事,偷东西偷到我们地界儿上来了,当咱们广市的老少爷们好欺负不成!”
立马有人响应着喊“没错”。
赵欣没急着反驳,反正噪音那么大自己说了他们也听不见,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盯着瘦巴男人看,直到把他看得越来越虚。
“外地来的?外地来的就能任由你们欺负?对,你们是看到钱包从他口袋里掉出来,但眼睛看的有时候不一定就是真的,他要是真的偷了东西,会傻站着让你们骂?”
有人理智还在,听到这个感觉有点道理。
发现居然被赵欣三两句话就给说的改变阵营,瘦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身上可是还有几个偷来的钱包没处理,本来他都欣赏完了准备走的,都是这女人突然跳出来帮忙,要不早就走了。
这会儿反倒有点后悔,留下看什么热闹!
他想走,反倒是刚刚丢了钱包的人一把拽住他,“小孩什么都不懂瞎掺和什么,就是他偷的,大哥可得帮忙作证,要我说快点送他去派出所算了!”
瘦巴男人浑身一震,他哪里敢去那地方呦!这人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来的?
不对不对,是因为他这个真小偷陷害别人成了假小偷,才变成这样,想了想,自己还是找机会快溜吧。
“谁说我是小孩?不过后半句话我倒是挺同意的,你们非说他是小偷,小庄又说你是小偷,太乱了,谁都说自己有理,还是去派出所分辩分辩应该是个好主意。”
赵欣说完,故意挑衅地、用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那个瘦巴的男人,就见他哆嗦了下,小眼睛习惯性地四处看了看,磕磕巴巴的笑着说道。
“呃,这、这就不用了吧,警察同志都忙,咱这不是也没啥后果吗,钱包也找回来了,而且这天儿不早了,我还有事呢,得走了。”
他说完转身就跑,赵欣用眼神示意了下一直站在人群里的另外那个男工人。
他也机灵,跑上前去就要抓人,却只是阻挡了几秒钟,瘦巴男人的衣服在慌忙下撕开了一部分,口袋里的钱包也掉出几个,他来不及捡,推开几个人慌不择路的跑了。
“哎钱包,这人真是小偷!”
几个热心的立马跟着追了过去,赵欣看了两眼,只看到一片尘土,很快具备其他身影也淹没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追上。
真相大白,当然没人再逼问小庄,那个失主还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
那带着广市口音的普通话听着格外别扭,小庄懵懵地接受了道歉,过了好一会儿,才高兴地跳了起来。
“赵副厂长,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
小庄还没说完,赵欣就摆摆手,“谢什么啊,你这不是喊我副厂长呢嘛,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只是比你们多会听几句方言而已,不过下回再遇见这种事别怂啊,听不懂又怎么了,他们听得懂你说话就行了。”
小庄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才发觉浑身着急的都是汗,之前两位厂长都强调了不能惹事,自己倒好,明明是做好事却惹了一身骚。
回去后,他倒是着实老实几天,不再乱跑,广交会也开始了。
顾征以单位的名义帮大家都办理好了证件,然后拿到了展方发放的通知和注意事项。
到了这时候原本大家还算轻松的心居然紧张起来,尤其看到人家的展位布置的那么好,展出的机械结实又耐用、家用产品远比商店里卖的精美的多时,有点害怕华兴的衣服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哪怕是赵欣,也禁不住有点担忧。
饭菜平时都是几个人轮流做,懒得做的话就直接买熟食,眼看着第二期马上就要结束,她也有点吃不下去饭、睡不着觉了。
随便吃了两口,赵欣就站在院子里透气,没多大会儿,就听见身后顾征问道,“怎么,你也紧张了?”
她没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飘来的,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儿。
“你不紧张?”反问道。
顾征叹了口气,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坐在台阶上,手指轻轻把烟灰抖了下来。
“紧张啊,真的,先前决定建厂的时候我都没紧张过,那时候想做跟家里一说就做了,到底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完全没想过。结果慢慢的,居然成了现在的规模。”
“明明刚开始要参加这个展会是我提出来的,咱们还准备了半年多,这会儿反倒不自信了,手心儿里都是汗。”
顾征说话的生意比较低,还能听到屋里其他人吃饭、聊天的声音。
一转眼,他已经二十七了,原先的帅小伙已经变成了有点苍老的大叔,常年坐办公室,身材也稍微比以前胖了一点。
以前家里催婚催的跟那什么似的,现在反倒不着急也不管他了。
顾征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姚蔷的身影,倒是笑了笑。
赵欣并没看见。
“还以为就我一个紧张呢,不过不管怎么着,该来的总会来,准备准备,后天布置展台去吧。”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进屋里检查东西去了。
这几天大家也不是只是干等着,她让他们去买了点塑料珠子,几个人用线把珠子穿了起来,又找了铁丝、钳子,把铁丝弯成圆形,再把一串串珠子固定起来,长度并不算很长,打算到时候挂起来当简易版风铃装饰,就跟以前赵欣用草珠子做过的那个似的。
用来布置的三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三十一号。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呢,快一点!”
顾征看了看表,忍无可忍地喊了屋里的人一声。
没多大会儿,赵欣先出来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你着什么急,离展会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呢。”
前几天明明挺正常的,今早怎么就急躁忙慌的这样了,半点平时当厂长的风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