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征被她那么一说，立马端正了几分姿态，装模作样地看了她一眼，“谁着急了，这不是怕他们太拖拉赶不上吗。”
嘴上硬，心里却知道她说的没错，站在旁边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烟。
“你快少抽两口吧。”
“等进了展会就不抽了。”说着又吐了个烟圈。
过了五分多钟，他们总算全都准备好，步行前往会场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大姑娘小伙子们都嘻嘻哈哈、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有顾征满脸严肃，就连前几天同样紧张的赵欣都没他这样。
姚蔷蹦蹦跳跳地凑到他旁边，声音软糯，“厂长，好大的黑眼圈，你不会一夜没睡，害怕咱们一个订单都接不到吧？”
被戳中心思，顾征有点尴尬，“瞎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揭我短了是吧？”除了赵欣，姚蔷是他唯一一个能不死扛着的人，不过故作轻松的态度反而让人有点捉摸不清说的是真是假。
他继续说道，“咱们衣服质量那么好，不可能一个单子都没有，就算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不过就是怕达不到预期罢了。
毕竟为了这次的机会，整个工厂都付出了很多，光是研究新面料时浪费的那些原料，就数不清多少钱。
“切。”姚蔷哼了声，脸上笑着，心里却有点泛疼，在进入华兴前，虽然跟顾征接触不多，却听见周围人议论过好多次，包括她爸。
姚蔷她爸虽然在县里负责的不是经济方面的工作，但多多少少也懂一些，对于这位明明靠着家里的关系可以走政途或者安心找个国营厂子待着上班、甚至可以当个小领导安心赚钱不做，反而自己开什么服装厂的，评价颇高。
当时政策方面刚刚下来没多久，南方城市虽然快速崛起、利用这个机会做生意的不少，可在内地能下决心干这件事、有这个意识的绝对少数。
而顾家还能支持，也算不容易了。
只不过那时华兴籍籍无名，姚蔷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是后来做大了。
她好奇地问过工厂里一些老人，得知厂里还留存的最早的工人就是赵欣、张甜跟李燕了，而且还听说李燕那时候精神不太好？
可能是碍于李燕是领导，不好议论人家的是非，也可能不了解真实情况，那人没多说，不过姚蔷对那个的好奇心也不大。
就是有点可惜自己早先怎么没认识顾征，跟着一起帮忙呢，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创业应该挺有意思的吧，而且还能更了解他。
姚蔷脸微红，赶紧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今天穿的是她在工厂里自己设计的一件长裙，很好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所以也没看到顾征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作为参展商，他们能凭借证件提前入场，对自己的商品进行最后的检查整理。
赵欣几人忙碌起来，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挂在衣架上。
而路锦绣作为“人体衣架”，也开始打理自己、换上那件金线嫁衣。
赵欣展开一块很大的布，一头系在架子上，等路锦绣拿着嫁衣进去，她自己再把另外一头系上，隔出个小空间来换衣服。
其他人手上的活儿都弄的差不多了，大多都只是拿着抹布把桌子啥的再擦一遍，眼睛却都不受控制的朝那边瞄，包括赵欣。
刚刚把另外一套普通黄线的嫁衣展开、挂好后，那几个从没见过的就已经挪不开眼了，哪怕他们都是汉子大老粗。
工厂的人都知道，那个不经常露面的、新来的女的是顾征表姐，好像说是绣花儿的。
农村会几手绣活儿的老人也有不少，不过大多都是给小孩做两双虎头鞋之类，大幅绣品以及刺绣的衣服却是也少见了。
“好漂亮。”小庄不自觉地念叨着。
凤凰和牡丹花的组合华贵大气，根根绣线细密排列，不管是正面还是反面，连根线头都找不到，恐怕就算把每一寸放大都找不到一分瑕疵。
正看着，听到了很细微的动静，所有人像是被提了线的木偶，全都一转头朝那块布看去，就见布的一角被解开，慢慢滑落，入目的第一眼，只感觉到有些晃眼的红和黄。
大红色的锦缎在灯光下好像有点反光，随着路锦绣莲步轻移，随着衣服皱褶的变化，反光也跟着变，明明只是红裙，却有种流光溢彩、给人以惊艳的感觉。
从裙角到领子，全部只用了一种绣线，就是明晃晃的金。
除了奢华两个字，赵欣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她注意到，路锦绣居然还换了双绣鞋。
“好看吗？”
她很满意大家惊呆了的模样，伸展双臂特意慢慢转了一圈。
姚蔷往前走了几步，魔怔了似的，留着口水轻轻摸上面的花纹图案。
“这真的都是金线啊！”喃喃自语。
没等别人回答，继续说道，“我的眼都闪瞎了。”
几个人忍不住轻笑一声，其实他们也那么觉得，就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耽误了那么一会儿，已经到了展会开始的时间，赵欣也来不及继续欣赏，把那几件首饰拿出来给路锦绣戴上，让她站在那件挂起来的嫁衣旁边站在那儿展示。
站远了几步往里看，啧，美人配美衣，他们这个小小的展位都显得高端大气了许多。
“行了，就这么着，你们不用留这么多人，展览要五天，咱们上下午倒班来，要不然太累。”赵欣点了几个人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这会儿刚开始，人不是特别多，她自己快速地转了一圈，因为这一期的内容大多是服装、服装饰品、医药、纺织品、体育和学习用品等等，所以她看到服装行业的参展厂家还是占的相对多一点，不过内地的就他们一家。
而有嫁衣和面包服的，同样只有他们一家，哦不对，还有一家也有面包服，只不过他们那个是以前那种非常臃肿又不保暖的，还是华兴有优势。
只顾着侦察敌情，没注意周围，赵欣一不小心撞到一人，还是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对方应该也是看花了眼，没注意，赶忙都朝对方道歉，不过他说的是有点蹩脚的中文，还不停弯腰。
赵欣也说了好几句对不起，等都意识到对方的行为，都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