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其实这也是看赵欣勤奋，而且还有点这方面的天分，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小老头，那些艰难的日子熬了过来，他也被生活磋磨的没有了那份年轻时的热血。
虽然赵欣是个女孩子，却从她这份拼劲儿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他老了，过一年就少一年，能帮帮她，王师傅也觉得算是减少了点遗憾。
赵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这些话里头透露的信息有点多，把她砸懵了。
她早就觉得王师傅不一般，没想到居然认识大学里头的老师，大学生啊，那可是金字招牌，到哪里都稀罕、根本不愁找工作的。
赵欣是一直想上学，并且为此努力，但人生的方向模模糊糊，而王师傅的话，就像前方的灯塔终于点亮，驱散雾霭。
她要学习，要上大学、学服装设计，赵欣攥紧了拳头，好想现在就马上回家看书啊。
“怎么？”
可能是见她半天没说话，王师傅问了句，她赶忙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激动的薄红。
“啊，没什么，就是没想到王师傅那么厉害，您真的觉得我能干这一行、能上大学吗？”
他呵呵笑了起来。
“小赵啊，这个不是别人看你行你就行的，但是你有努力、有拼劲，今年才十六岁，你就像一辈子都窝在望县这个小地方吗？问问自己的心就有答案了。”
其实赵欣现在就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得不按捺下来。
“那王师傅，这次的那些装饰行吗？”
她在旁边画了效果图的。
“行是行，不过我觉得你的思路还能再开阔一点，市面上好像有一种你们小姑娘用的……对，就是这个。”
王师傅忽然指着赵欣的头。
“就是这个头绳，有的上面穿的塑料珠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元素也是能用在衣服设计上的。”
赵欣微微张开了嘴，伸手去摸头绳上的草莓球，她是见过那些单纯带个大珠子的头绳，但那个好像太大了，不过既然有卖的就说明有生产的，如果能找到加工地，定些珠子来……她脑中立马有了想法，问王师傅要了支铅笔，趴在桌子上就画了几个。
一老一小整整讨论了好几个小时，赵欣仍然意犹未尽，不过还是告辞了。
“别走啊，第一次上我家来，怎么也得吃个饭。”
王师傅很喜欢赵欣这丫头，儿子那么大，都工作了，又没结婚，就稀罕这种能承欢膝下的孙子孙女辈的，当然，赵欣当他孙女……有点太大了。
“不麻烦王师傅还有王哥哥了，我家里还有事，得回去。”
既然她这么说，也就不留人了，不过临走那个王哥哥非要塞给她两个苹果，叫她愿意来下回就过来陪陪王师傅。
这个季节苹果也不算太贵，赵欣也就收下了，然后直奔黑市。
白远山下午的时候去火车站接他战友了，她得多做点菜招待。
粮食这个时候是不许买卖的，不过农村有自留地，收成好日子过的不紧巴就会拿出来卖，而城里有人不够吃，便形成了这么个市场，也叫黑市。
先用钱买了五斤米、十斤面，还有十斤玉米面，她经常来这边买，这个老板的人都认识她了，还叫自家儿子帮她拿回家去。
祝容有种感觉，往后这些票据可能越来越不值钱了，说不定取消了都有可能。
去年刚过来的时候，虽然也有摆摊买东西，或者用粮食换东西的，但数量不多，还偷偷摸摸的。
而没有人管，再加上看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主动辞职做买卖的都出现了，哪怕遭到家里人的反对。
随着卖布、卖肉的增多，布票肉票的作用减小，可能就会慢慢消失在生活中了。
家里还有些白远山退伍后补贴的布票什么的，看来该花也得花。
谢过那位老板，跟着他家儿子一人拎着一部分回了家之后，赵欣又回去买菜。
既然是白远山战友，她就下意识对照着两个白远山的饭量买的，白远山还特意嘱咐她，花他的钱。等拎了一堆东西回去，胳膊都酸了。
先把肉用凉水泡上，市场上有一家卖鱼的，据说也是自己养殖的，问了下价钱还算可以，而且个个活蹦乱跳，于是买了条将近四斤重的草鱼。
赵欣特意提前问了白远山那位战友吃不吃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也就放心的用辣椒了。
草鱼去鳞，开膛破肚，胖胖和小黄闻到腥味儿，全都蹲在她旁边。
小黄被白远山训练的比较听话，乖乖蹲坐在旁边，只是圆圆的眼睛不停盯着她手里的鱼，哈哈哈的吐舌头，偶尔舔舔嘴巴，或者呜呜两声，但坚决不会随便上前叼。
跟小黄比，胖胖那就随便多了，丝毫没有组织没有纪律，先迈着猫步，仰首挺胸外加摇尾巴，围着鱼和赵欣转了一圈。
见她把鱼的内脏弄干净了，放在一旁另外一个盆子里清洗鱼籽，伸出小爪爪，甚至都没有露出刺，试探着摸了鱼两下。
“汪汪！”
小黄叫了两声，盯着胖胖，像是在谴责它偷东西。
胖胖一尾巴抽在小黄脸上，不搭理它，看赵欣没有表示，终于慢慢凑近，张嘴！
“胖胖，别偷吃！”
嗷呜一嘴，却咬了个空，原来是赵欣一直看着它呢，洗完鱼籽也放到盆里，她要出去倒水，怕胖胖又去叼鱼，把盆子端起来放柜子里，还用凳子顶上柜门，这小东西可是会开门的，灵巧着呢。
赵欣把水倒泔水桶里，桶也满了，拎着桶出去倒，胖胖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直家猫，也有了胖胖的趋势，微微肥胖的身子在柜子前的凳子腿上蹭了几下，去抠门，发出有点难听的声响。
“汪汪！”
小黄尽职尽责对胖胖的行为作出谴责。
胖胖不理，终于发现往常一扣就开的门今天不对劲，跳上凳子去扣，还是不行，总算放弃。
然后，大摇大摆去嗅那些赵欣特意留下来的鱼内脏了。
看着胖胖大吃特吃，小黄委屈的都要哭了，不停呜咽，又偏偏不敢动，偶尔叫几声。
赵欣在门口就听见小黄叫了，赶忙进来，小黄见她来了，就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哭诉的人，叭叭跑过来冲着她叫。
“好了好了，别叫了，知道你听话，乖啊，等下进屋里把你那份给你吃。”
听到吃这个字，小黄舌头吐的更欢了，又蹦又跳的，等赵欣把内脏分给它，赶忙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