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顾征以前说过，他觉得国营工厂迟早会出问题，那时赵欣还不太相信，毕竟她的能力更显现在设计上，而不是管理，现在倒是终于呈现出一点迹象来。
“赵欣！”
顾征听到了动静，结果就看见她，上下打量她几眼，“学习很累吧，都瘦了。”
那是肯定的，学校伙食差加比以往更多倍的作业，还得抽时间动脑子想想服装厂这边的设计图，不过她只是笑，没说什么。
毕竟就算累，那也是她选择的路，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还好吧，我觉得跟以前差不多，倒是你都胖了！”
听说顾征聘请了一位司机开着卡车来回运货后，他基本上就是坐在办公室里了，可能是缺少运动的原因，虽然还没到长出大肚子的地步，却是富态不少。
一听赵欣说这个，顾征立马瞪了她一眼，又捏了捏腰上的肉，想象到自己将来会胖成个球的样子，打了个哆嗦，不行，他得减肥！
“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我胖，工资就不发给你了！”
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
安抚好工人让他们继续工作，两人到了办公室，顾征拿出账本来递给她。
赵欣并没有说不需要看和信任他的话，而是接过来认真地一页页翻看。
亲兄弟明算账，华兴服装厂里面既然有她的股份，就得对工厂负责，账目也要做清楚，这个时候若是讲什么情义，等以后出了问题更加糟糕。
花了半个小时看完前两个月的账目，在后面签字确认，顾征从柜子里拿出厚厚的信封，里面是她的工资。
这次她没数，直接收起来了。
“这是我抽空画的设计图，你也看看，具体能不能通过你们讨论吧，这段时间我没怎么观察市场，具体需求怎么样可能也有偏差，不合适的话就不要用。”
产品是工厂生存的根本，赵欣不希望因为自己是资格最老的设计师就在那里摆什么谱，谁都会出错，说不定他们还会拥有比她更加出色的人才。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会严格测评决定是否生产的。”
说道这个，顾征也严肃起来，从华兴诞生开始，他们经历过许多的绊子，也曾有不少人在产品上对他们下手，随着销路越来越广，以后还会面对更多。
顾征接着说道，“其实你先全力准备考试也没问题，有王师傅、李燕和几个新来的设计师帮忙，也能撑过这段时间。”
她却是摇了摇头，“这倒不必，这个要是不画其实我心里也痒痒，而且会生疏，这些我心里有数，没关系的，对了听说纺织厂发展的不错，除了供应咱们自己用，还能外销，带我去那边看看吧。”
两人参观完纺织厂，赵欣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又问了下，听说最近工厂也没遇上什么幺蛾子的事，就准备走了。
结果推着自行车跟顾征告别呢，就传来刹车声，是外出送货的货车回来了。
“厂长，咱们的货出问题了！”
新来的货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以前是在一个国营工厂的汽车队里干活，开车基本上都要经常出差，甚至路不好走，因为这位老邓师傅去的大多是南方城市，经常有亲戚朋友让他帮忙稍东西回来。
老邓师傅为人比较厚道，本来按照资历，这回单位分房子应该能轮到他，结果被一位小领导的儿子给抢占了名额。
本来老邓也不想闹事，大不了就跟家里人挤一挤，谁知那个领导的儿子却以他倒卖东西为由举报开除了他。
他的大女儿已经上班，只剩下小儿子还在上学，这一开除，虽然让家里失去了非常大的一笔收入来源，却也不至于饿死的地步。
也就是在这时，华兴服装厂放出了要招聘汽车工的消息，那个时候会开车的都是很稀缺的技术工种，所以老邓并没太为工作发愁，于是按照料想的那样他被录取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顾征给开出的工资却是之前的两倍，而且目前跑的都是附近的城市，开个来回不成问题，每天都能回家住、多跟儿女亲近亲近。
邓师傅的年纪也不小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让顾征奇怪的是，开车稳重从来没出过事的他，怎么忽然说货出了问题？
“邓师傅，出什么事了，对了，这是咱们工厂的副厂长，也是服装设计师。”他倒是没忘互相介绍一下。
“您好邓师傅，叫我赵欣就行了，还是先说事情吧。”
或许是经常开车的缘故，他的身上有一股比较重的汽油味道，指甲缝里也都是黑乎乎的再也洗不掉的油渍，看来这位师傅不仅会开，很可能还会修。
想想也是，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话，怎么也会一些简单的修理。
“两位厂长，是这么回事……”
原来请了这位邓师傅之后，顾征就全力拓展周围的买卖渠道，如今，望县以外，华兴服装已经销往北方的两个市、七个县，并且顾征还计划明年再卖两辆货车。
半个月前，华兴服装厂接到一批订单，那是一份来自百货大楼的订单。
虽然只预定了布料100匹、女士服装200套，但也算是他们的一个突破了。
因为是首次与百货大楼合作，顾征对这次的产品非常重视，甚至提前两天完成了订单。
今天早上装车后，嘱咐邓师傅一定要把这批货安全送到。
邓师傅也知道顾征对这次交易的看中，不敢马虎，按照地址给送了过去，一路上都非常顺利。
跟取货的人交接确认，甚至他还帮忙往下搬运了下东西，拿到剩余货款。
“这位师傅你先歇一会儿，我们得先验货确定没问题才能把钱给你。”
人家态度不错，还给他递了根烟，这要求也合理，毕竟大多首次合作的都会这么做。
“我就靠在车门边抽了两口，谁知道没多久他们出来之后脸色很不好，非说咱们给的都是不合格的残次品，我不信，毕竟咱们都是经过严格的检查才装货的，结果等我冲进去，就看到那些拆开的纸箱里都是些破布、烂衣服。”
“厂长，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没亲眼看着他们拆箱检查，要是扣工资就扣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