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四背着文遐儿回到温安侯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山后面,红色的天与红色的火相应着,好似可以烧尽一切,毁灭一切。
简小四抬起头看着大门口牌匾上“温安侯府”四个字,那日的喜庆好似是昨日才发生的,文遐儿那日得意的神情是那么的清晰。
小四嘴里喃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身后尸体已经冰冷的那人说话,“不过,是想在平静的湖面掷一枚小石子,想让它静的可怕的湖面泛起一丝丝涟漪,却不曾想竟会掀起惊涛骇浪。一旦开始,那最初的石子便再也找不回来,那风浪便不会再停止,人们为了不受那风浪的波及只能拼了命的逃,可逃跑只会带来更大的风浪,席卷的,伤害的,只会是那些求安,或者跑累了停下来的人。”
“文遐儿,你属于后者,习惯了安侯府安定生活的你,已经忘记文家湖中那颗石子。而我属于后者,会为了活下去继续跑,继续逃,很多时候,苟延残喘也是一种活法。”
温安侯府大门口的侍卫认得简小四,看她在门口站了许久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走上前,横眉冷眼,“你这小奴隶站在门口鬼鬼祟祟,难道在动什么歪念头,想要挨打不成?”说完,侍卫举起腰间的剑,未出鞘,直接将剑身横过来朝简小四的额头打去。
简小四背着文遐儿走了一路,两个多时辰,早已将没有了体力,加之被侍卫这么一打,小四便顺着那股力气横倒在地上,背上的文遐儿也滑了下来。
盖在文遐儿身上的斗篷露了一角,侍卫看到文遐儿倒在地上,停下手里的动作连忙上前,当他们看到文遐儿的尸体连忙惊呼喊人。
简小四被两个大汉押到温子安的面前,她现在整个人疲惫不堪,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去面对并不好对付的温子安。
温子安看到抬进来的尸体,挑了挑眉,出声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其他人呢?”
简小四跪坐在地上,“我们走山路的时候遇到了劫匪,护送我们的人全都死了,是小四没有保护好二小姐,害的二小姐遭到歹人毒手。”
温子安走上前,抬起简小四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本侯,文凤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四句句属实。”
温子安用力捏住简小四的下巴,使得小四感觉自己的下巴就要被人捏碎了,那种痛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抓住温子安的手腕。
“简小四,你觉得本侯爷是个傻瓜吗?凭借你的三言两语,就那么好糊弄?”
“小四不敢,小四这么做都是全温安侯府的名声。”简小四痛的眼泪都流出来,温子安身上的杀气在提醒着她,她这次是真的惹怒温子安了,怕是一个不当就会被他掐死。
“怎么说?”温子安松开手,收起怒气,恢复到之前那个翩翩公子的样子。
“安阳城这个几个月对小姐的流言,侯爷不会不知道吧,难道就不会怀疑什么?还是因为您需要的只是文府的支持,而娶的到底是谁都无所谓?”简小四挣脱两个大汉对她的掌控,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文凤儿早就在嫁到安阳城前就被文遐儿亲手杀害,而文遐儿身上背着的人命还远不止这一个。”
“你是为了给文凤儿报仇?本侯怎么不知道,你与文凤儿主仆情谊如此深厚?”温子安问道。
“小四自然对文凤儿没有这么深的感情,今日的事情,不过是小四想要金蝉脱壳,文遐儿一死,小四就可以离开这里。”简小四握紧双拳,“文遐儿生前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四也是俗人一个,更多时候都要替自己考虑。”
“简小四,本侯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却没有想到你也如此糊涂。难道你觉得文遐儿死了,你就能离开这温安侯府?”温子安笑道。
“小四自然不会这么天真,所以,在几个月前,五公子已经把我们兄妹四人的奴隶文书以在安阳城势力为交易从文遐儿那里换走了,所以,早在几个月前,小四就是五公子的人。”
温子安听此,彻底抓狂,之前风度翩翩的样子全然消失,他扑上前,抓住简小四的双肩,“简小四,你背叛我!”
“小四不敢,只是良禽择木而栖,生在乱世,不过是个自己找一个可以靠得住的主子。更何况,小四似乎在温安侯府这些日子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温安侯府的事情,所以,背叛二字,怕是担当不起。”
“简小四,你以为你的奴隶文书在五哥手里,本侯就奈何不了你?”温子安冷笑道,“你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就算你现在是五哥的人,本侯照样可以杀了你。奴隶,不过是被人随意玩弄,杀戮的玩物,你也是如此。就算,你现在死在温安侯府,五哥也不能把本侯怎么样。”
“小四自然不会这么高看自己,我既然敢背着文遐儿的尸体,从温安侯府的大门,正大光明的走进来,就有办法再走出去。”简小四低下头笑道,随后抬起头看着温子安,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温安侯似乎还不知道,文遐儿在清川未出阁前曾经有一个老相好,如果不是庶出的身份让她作呕,她怕是会不顾一切嫁给那个人。毕竟她一向眼高于顶,能入她的眼自然是人中龙凤。文遐儿在嫁进温安侯府后,也跟那个男人有几次往来,就说今天,也是为了幽会那个男人才整出这个一出戏。”
“文遐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都会败露,倒时候她怕是脑袋都保不住,她看那男人前途无量,便有心让他带着私奔。只可惜,那个男子已经看清文遐儿嘴脸,又厌恶她已经是不贞之心,把她扔在那里,这才给了小四可乘之机。”
温子安听此,内心勃然大怒,他虽然不喜欢文遐儿,而且还厌恶她,但是,他一向自傲,又是一直被捧在高高的地方,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