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趁着夜色,卢鸣乐怀中揣着他从姬胧夕那里拿到的盟主方印想要去地牢找银翘把一切都说清楚。
他这次扮演的角色雷弈,虽是来到了乾易盟担任盟主之位,但却是受了姬胧夕的委托。不过,这本来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这些年,宫国和羽国之间的战火纷争从未停止过,而近几年,羽国的战役接连败退,他作为羽国的太子,定是有这个责任去把一切都调查清楚的。
而那问题的源头……便是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乾易盟了。
雷弈计划潜入进乾易盟以获取更多情报,最后发现,由刀昼暝带领的一众刀客,私底下和宫国的官员私交颇多。
和刀鹤骨不同的是,刀昼暝是一个为了钱财地位可以出卖灵魂的人。
为了自己的国家不被这些利益熏心的刀客彻底毁灭,雷弈想要把收集到的情报都传回国内,然而不料,正巧赶上当时乾易盟的盟主刀鹤骨仙逝,整个乾易盟变得混乱不堪。
乾易盟内为了推选新盟主的事而闹得不可开交,刀昼暝虽作为最有利的候选人,最后还是与盟主的座位失之交臂。
而雷弈,却误打误撞被姬胧夕推选为了新一任的盟主。
在他成为新盟主的时候,姬胧夕告诉了他关于整个乾易盟的秘密。
那便是,他手里的盟主方印既是整个乾易盟的根基,若是方印遭到了摧毁,那整个乾易盟将会不复存在。
即使这座方印刀枪不入,火烧水淹皆是无用,但雷弈心里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把这枚方印摧毁掉。
那便是他在晏闲谷学习时的同窗,拥有能随心所欲改变金属状态仙能的银翘!
于是他便以新盟主的身份命令把银翘带入乾易盟,目的则是为了联合她的仙能,将已经开始腐败的乾易盟的根基摧毁掉。
而现在,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银翘了……
雷弈打开地牢的门,发现银翘正被绳索五花大绑着,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
之前在大殿见到她,若是他执意亲自关押她,她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只是当时,银翘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顺着刀昼暝的话,让银翘回到现在的地牢。
当他知道银翘没有怀疑他的动机,而是选择相信他的时候,他差点喜极而泣。
或许晏闲谷的人都会骂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但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他便觉得这样潜伏在这里的生活不再如此难熬。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倾慕已久的姑娘……
“银翘,你怎么样了,他们伤着你哪儿了吗?”
在卢鸣乐心里,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孩就等同于是王诺,看到她这样,他的心不免揪了起来。
“我还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雷弈把银翘身上的绳索解开,银翘活动了几下已经僵硬的手腕。
“不过……你有话对我说?”银翘看着雷弈胸前抱着的东西。
“这是盟主方印,我是来找你把所有事说清楚的,这次我悬赏你来,其实是为了——”
卢鸣乐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还一阵阵的,简直就像是在被扇巴掌一样。
同时,隐隐约约的,他总觉得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他想起了那个每天跟在银翘屁股后面,变大变小没个分寸的小子。
“其实是为了什么呀?”
银翘似乎是看他愣住了,便主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简直就像是要诱导他把所有计划托盘而出一样。
卢鸣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决定暂时先不提计划的事。
“我悬赏你……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娶你当老婆呀。”
虽然是谎话,但这是当下出现在卢鸣乐脑子里的第一句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偷听,他只好故意说一些不好听的话来掩盖他的真实意图。
卢鸣乐话音刚落,这盖得严严实实鸟不拉屎的牢房顶上不知道从哪儿飘下了一片樱花花瓣。
“你老是看不上我,拒绝我,我早就厌烦了。”
说着,顶上又飘来了一片。
“正好,把你抓来,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了,我就是要折磨你,让你呆在我身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痛苦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说完,顶上开始飘落下十片,数十片,甚至更多的花瓣,似乎要把整座牢房给淹没了。整座牢房也开始左右剧烈晃动,墙体似乎都要坍塌了,墙壁上不断地往下滚落着石子。
担心银翘会受伤,雷弈下意识把银翘紧紧抱在了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震动才终于停止。雷弈睁开眼睛,发现怀里的银翘没了。
“你醒啦。”
说话的人是姬胧夕。
雷弈分明记得是在自己的寝殿睡下的,不知道现在怎么跑到了姬胧夕的床榻上。总不能是他有梦游的毛病吧。
雷弈斜眼看了一下姬胧夕,发现她现在衣衫凌乱,面色潮红。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深究为什么没有躺在自己床上了。
——难道,我刚刚在做梦?
卢鸣乐似乎刚从梦里醒来,整个人的头还非常不清醒,暂时理不清这几件事的头绪。
他坐起身,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被褥里现在钻着一个人。他正想掀开被子看是谁,对方掐了一把他的腰腹,似乎是让他不要这么做。
这个掐法,和那个岑岩也是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看你出了一身汗。”
姬胧夕说着,便要坐起身帮他更衣,被子里的人掐了他一把,雷弈赶忙抬手拒绝了,“不用了……我还好。”
“那……刚刚梦到了什么?”
雷弈正要把刚刚做的怪梦告诉姬胧夕,那个人赶忙又掐了他好几下。
“我好像忘记了……”雷弈说这句话时因为忍疼而呲牙咧嘴的。
“那真是可惜了。”
因为自己被子里这个人,雷弈突然醒了,他意识到之前一直贴身携带的盟主方印现在不在他身上了。
“姬胧夕,你是不是把方印拿走了。”雷弈直接质问起了姬胧夕。
“是在我这儿。”
“既然你要拿走,那之前何必要给我,推选我为盟主。”
姬胧夕突然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刀昼暝因为我没有选他为盟主一直想杀我……但因为方印不在他手里,所以他一直没能下得了手。”
“我把方印交予你,是相信你能好好管理乾易盟……”
“但我怕,要是哪一天这方印被刀昼暝偷了去,我肯定活不成了。”
“思来想去,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最安全,我这才偷偷把方印拿了去。”
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这姬胧夕一掉眼泪,雷弈便不好意思向她提把方印拿回来的事,只能暂时先宽慰着她。
“如果你想要方印的话,我也可以把它交还予你,只是……”
“只是什么?”
“你要帮我把刀昼暝杀了。只要他死了,我就不用拿着方印保命了。”
雷弈确实一直想杀他。
刀昼暝带着那帮刀客联合宫国,对他们羽国一直是步步相逼,雷弈早就想杀他了,但因为之前没能找到银翘,所以雷弈一直忍着没有动手。
现在银翘也已经找来了,这姬胧夕又说,只要刀昼暝死了便把方印还他,那他自是没有要留着刀昼暝一命的道理。
“好,我答应你。取他项上人头来换这枚方印。”
听到雷弈这么说,姬胧夕方才止住了眼泪,“一言为定,我姬胧夕从不食言。”
这番闹腾之后,两人方又卧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雷弈看着姬胧夕似乎已经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发现趴在他身上的人,果然是那缩小了的岑岩。
“你怎么溜进来的?”
“我自有办法。你和那个姬胧夕倒是关系好着呢。”
岑岩不屑地瞥了一眼雷弈,似乎在用眼神指责他是个三心二意的花心大萝卜。
“我跟她关系没多好,也就那样。”
“行了,我千辛万苦找来不是为了听你跟我扯男女情史的,出去说。”
卢鸣乐才懒得听男人那些一天换一个花样的借口,他是个男人,对其他男人心里在想什么那是知根知底。
外面雨停了,深夜的凉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刺骨,穿着湿衣服被冷风一吹容易得风寒,岑岩只好把自己先前被淋湿的罩衫脱了拿在手上。
雷弈看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果然,这个小子趴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把他的衣衫给弄湿了。
还是在腹部到裆部的位置,不大不小跟他尿床了似的。
“找茬吗?”
“没有啊……你尿床啊?”岑岩抬头看到了那片水渍。
“放屁。明明是你弄上去的。”
“哦。那就对不起嘛。”
雷弈觉得,要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有关自己国家人民的安危以及晏闲谷的安危以及银翘的安危,他是死都不会和岑岩合作的。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做梦的时候梦到什么了,说说吧。”
雷弈压着自己的火气,尽量冷静地回忆起了梦境的每一个细节,并一五一十告诉了岑岩。
王诺听完后,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有个猜想是这样的,之前我听说,确实有仙术师的仙能是能够造梦的,而破解的方式就是不断的在梦里说谎。会不会姬胧夕就是一个拥有这种仙能的仙术师呢?”
“那她给我造这个梦是想干吗。”
“这不是很显然易见吗,她想套你的计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