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刀鹤骨来说,他的断舍离却十分干脆。
很快,他便以西斗星君的庙宇为据点,穷尽了自己毕生的仙术,创造了一个极其巨大且可以无限延展的异域——乾易盟。
而他在乾易盟中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容遭受战争迫害的人们,让他们在这里得以温饱和休息。
可惜,乾易盟没有土壤和水份,乾易盟的住民的吃穿用度都必须要用金钱从外界购买。
如此一来,仙术师暗杀,便不仅是刀鹤骨的野望,更是他积累财富的方式。
仙术师看似无坚不摧,能力异于常人,但是仙能的共同点在于,每一种仙能都有各自的“诫”,而“诫”一般有三个要素构成——“因”、“度”、“破”。
“因”,就是作用因,是仙能发动的条件;
“度”,是指限度,是仙能的使用程度;
“破”,是指破坏、破解,是打破仙能的控制的方法。
以刀鹤骨为例,乾易盟创建完毕后,刀鹤骨便再也不能使用他的仙能了,因为乾易盟的体量,就是刀鹤骨的“度”,刀鹤骨已经在乾易盟的创建中耗尽了自己的极限。
“啊!我明白了!”王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周箜正沉浸在故事里,被王诺吓得一哆嗦,“明白什么了?”
“我全明白了!我太聪明了!”
“别激动,别激动。”周箜笑眯眯滴,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可乐。
“一切的关键,都是刀鹤骨的仙能!”王诺一向傻白甜,忽然间智商上线起来还让周箜有点儿不太适应,但其实王诺一直智商不低,能不能让她的智商上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愿不愿意认真对待。
“说来听听。”看着王诺在自己面前展现出平日里少有的强势御姐的样子,周箜自然是心潮澎湃,被这种新鲜感刺激得耳朵尖儿泛着红,不禁想着——“王诺啊王诺,你究竟还有多少面孔,能不能都展现给我呢?”
“‘诫’包含‘因’、‘度’、和‘破’,我们就从这三点出发,来猜测一下刀鹤骨仙能的完整模样。首先,小九七在和允儿玩的时候,是将东西藏在牛骨里,随后被正房夫人问话的时候,又将茶壶藏进了点心了……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刀鹤骨并不能凭空创造异空间,他的异空间,必须依赖于一件实际存在着的物体之上,比如牛骨、比如点心……这就是刀鹤骨仙能的‘因’。”
“确实是如此。”周箜摸了摸下巴,“我再补充一点,就是进入异域的通道,如果是刀鹤骨本人的操作,则可以随时随地将任何物品‘邀请’……或者可以说是‘装’进异域,但是从我在乾易盟中和路人的闲聊来看,只要符合某个条件,外人是可以不请自来地进入乾易盟的,但是触发乾易盟的入口,则需要条件,大部分情况,是一句在民间口耳相传的暗语一类的东西,我猜想,设计通往异域的通道,和设计从异域离开后的抵达点,以及进入异域的暗语,也是刀鹤骨的能力。”
“没错,但是我的重点不在这里。”王诺打了一个响指,继续道,“我的重点是刀鹤骨仙能的‘破’。”
“嗯。”说到这里,周箜也认真了起来。
“刀鹤骨和苏普一样,都是空间系,在银翘和岑岩的记忆力,有关于苏普的仙能的‘破’,苏普可以将目光所及范围内的任何事物,存放在一张,由他的仙能而凭空生成的马吊牌里,只要毁掉马吊牌,马吊牌中的事物便会从异空间中出来,到现实的空间中。我想既然他们都是空间系,那他们的能力会不会也有相似之处呢?”
“八九不离十,”周箜点头,“我们来复盘一下,在赤老九的描述中,那几次刀鹤骨使用仙能。”
“首先,他可以将东西藏进牛骨中,在不破坏牛骨的情况下,自己将东西取出来,这是一般情况;其次,他还可以自己进入牛骨中,但是他却不能原路返回,要从设计好的出口出来,也就是西斗星君那个庙……”
“那个庙,至今也是乾易盟的通道。”
王诺颔首,“前两种情况,异次元所凭依的介质都还保持着原状,而第三次,他将茶壶放进了糕点了,然后将糕点捏碎了。”
“介质被毁,介质中的东西,只能按照他所设计好的通道,原路返回。”周箜若有所思地说。
“以乾易盟现在的体量,几万个人生活在那里,区区一个西斗星君的庙,是装不下的吧?”王诺摊了摊手。
“别说是西斗星君的庙,这么多人,能放哪儿呢?而且如果刀鹤骨的目标是猎杀仙术师,找一个荒郊野岭做出入口肯定是不合适的……淬铁城的商会自治制度,简直是为刀客而设计的。”周箜补充道。
“只要乾易盟还在猎杀仙术师,他们就一定需要一个东西。”王诺伸出了一根食指。
“介质。”周箜瞬间会意。
“这个被整个乾易盟的异次元空间,几万人生活的地方,所凭依的介质,一定是刀鹤骨千挑万选,选中的东西,它一定是无坚不摧的。”
“什么能无坚不摧呢?”
“亡灵之矿。”王诺说。
“亡灵之矿?”这下轮到了周箜不懂了,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种物质。
“我作为银翘,进入游戏的第一局,曾经被刀昼暝带到过他的房间,当时刀昼暝拿出了一块方糖大小的纯白色物体,六面光滑,八角尖尖,很是精致。”王诺回忆道,“他跟我说,目前唯一发现了这种金属的地方,就是淬铁城。听他的描述,这种亡灵之矿,是全世界最稳定,最无坚不摧的东西了!”
“刀昼暝的房间?”周箜的侧重点似乎和王诺完全不一样,“你第一局不是一直在燚淼军器厂吗?”
“对啊,燚淼军器厂里有刀昼暝的私人房间哦。”王诺闪着大眼睛,骗着脑袋,双手合十了一下。
“哦……”周箜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地点了点头,“请继续。”
“刀昼暝把亡灵之矿递给了银翘,也就是我,问我能不能改变这种金属的形状。银翘的仙能,竟然可以破坏掉‘亡灵之矿’,也就是在我破坏掉刀昼暝手中的那块亡灵之矿的一瞬间,刀昼暝对银翘,起了杀机,如果不是岑岩来得及时,银翘已经被刀昼暝砍死了。”
“原来是这样……刀昼暝是为了保护乾易盟,而想要杀死银翘的,这个逻辑倒是很通顺,毕竟乾易盟是他的家。”周箜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可以啊,王诺,我就知道,你是一个特别特别聪明的女孩!就像一只精灵一样。”
“彩虹屁就不用了,求你住口。”王诺制止了周箜的尬吹,正色继续道,“所以我猜,乾易盟空间的凭依媒介,一定是另外一处的某块亡灵之矿,如果我是刀鹤骨,我会把这块亡灵之矿放在最为安心的地方……”
“刀客们的行动,都会依靠盟主方印,只有盖了盟主方印的文件,刀客们才会执行,你说盟主方印,会不会就是这块亡灵之矿呢?”
“我觉得不会。”王诺摇了摇头,“盟主方印被带来带去的,比较危险吧?”
“可是如果亡灵之矿的天敌只有银翘的仙能,那不可一世的刀鹤骨,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呢?他根本不怕‘曜金’啊。”
“说得也有道理。”王诺努了努嘴,认输了,“赤老九还跟你说了什么?继续讲讲。”
在刀鹤骨的学徒时代,他曾经在晏闲谷中读到过一本叫做《仙宗集》的书,这是一本一级禁书,是晏闲谷最高的机密之一,其中记载了有史以来的各个仙术师的仙能。刀鹤骨能够读到这本书,全托苏普那个调皮捣蛋的家伙的福,非要在大半夜的带他去闯机关,可是苏普并不知道,就在机关中的那短短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刀鹤骨将《仙宗集》全部都背了下来。
紧接着,刀鹤骨发现,仙能这种东西,本质无非三百零八种,四种流派的仙能各七十七种。就拿“曜金”这种仙能来说,都是碰触金属,改变形状,多少人用过,也都大体如此。而上一个使用“曜金”的仙术师一死,世界上便会出现另一个使用“曜金”的仙术师,就仿佛是仙能自身,可以轮回一样。而几乎没有过同时存在两位使用同类仙能的情况。
也就是说,只要记住了《仙宗集》的内容,全部在世的仙术师的“诫”也就都知道了。只要掌握了这项资料,就等于将仙术师捆住双手双脚,置于明处,任由宰割。
虽然仙能还是会轮回,在另一位仙术师身上重生,但是仙术师从晏闲谷走出来至少要等到十七岁,十七年的和平,刀鹤骨愿意为此付出一些牺牲。
刀鹤骨的雇主来自各个邦国,他们都有不惜重金想置对方与死地的仙术师的敌人,刀鹤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不需要自己动手,而是会选择在乾易盟中由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刀客下手。
这些刀客,受到过战争的残害,心中早已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们在乾易盟经过系统的培养,从淬铁城拿取最精良的兵器,他们人数众多,他们死里逃生,便不再畏惧死亡。他们也从不吝惜,将死亡带给别人。